那天恰好是家长会，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学生们和家长都在大礼堂。
只有闹肚子的胡杰向老师申请留在教室休息。
身为好朋友的小简之，也主动说要留下来陪着他。
“简之，你爸妈也没来吗？”胡杰捂着肚子，声音虚弱。
小简之点点头，眼神干净：“他们忙，但姐姐来了。”
他们又相互聊了几句，外面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家长会似乎结束了。
“那我们溜出去玩吧！”胡杰突然精神一振，弯下腰凑近小简之，脸上带着点坏主意的笑容，“还记得前几天体育课捡球时，抬头看见的那棵树上的鸟巢吗？你不是一首好奇里面有没有蛋？是什么鸟？趁现在没人，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看到鸟妈妈呢！”
“你肚子不疼了？”小简之有些迟疑。
“装的啦！”胡杰得意地压低声音，“我爸妈都不来，才不要去听那无聊的会呢！快走快走，等他们回来就去不成了！”
小简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跟着他往门口走。
就在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胡杰毫无征兆地猛地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困惑：“简之，你为什么要好奇我的身体啊？这样……好奇怪哦。”
“？”
小段简之愣住了，茫然地张了张嘴，那句“你在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眼前的一幕就让他彻底僵在了原地。
只见胡杰手精准地抓住了校服裤的松紧带边缘，猛地将自己裤子的纽扣和拉链扯开，然后借着身体的冲力，狠狠往下一褪！
“啊——！段简之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扒我裤子！”胡杰尖叫起来，声音大得瞬间划破了走廊的喧嚣。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双手慌乱地试图提上自己己经褪到大腿根的裤子，脸上是扭曲的、被羞辱的愤怒和恐惧。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涌进了一群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带着正在和班主任说话的段佳，也猛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小简之完全懵了。
他看着胡杰裤子褪下露出的内裤边缘，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反驳：“杰子，你干什么？”
胡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慌忙提裤子，一边带着哭腔喊：“简之，你就算再好奇，也不能脱我裤子啊……呜呜呜……”
在座的都知道，小简之是个好奇心重到离谱的孩子，遇到好奇的事情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尤其是段佳，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他是那种看到蚂蚁搬家，都能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观察一下午的性子。要说他会好奇别人的身体结构，似乎也不算离谱。
但当众扒别人裤子来满足这份好奇，这也太不像话了。
“段简之！你太不像话了！”
一个严厉的男声响起，是他们的班主任，他快步走过来，脸色铁青，先是指责地瞪了小简之一眼，然后赶紧挡在胡杰身前，帮他整理裤子。
胡杰还在哭。
“我没有！”小简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小脸涨得通红，急切地看向西周，“是他自己脱的！是他自己！”
“胡说！”一个尖锐的女声立刻响起，是班上一个女生，“你连我鞋子上新换的蝴蝶结都好奇地看了半天！脱人裤子这种事，你绝对干得出来！”
“就是！”一个男生也跳出来帮腔，语气充满鄙夷，“上次我带了只寄居蟹，你盯着它整整看了一节课！还追着问它是不是会换衣服！谁知道你是不是把胡杰也当成你的研究对象了？”
指责声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小简之淹没。
他急得眼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被巨大的委屈堵得断断续续：“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苏洁丽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你们不要再说啦，简之只是……只是太想知道答案了，他不是故意的。”
这话看似在帮腔，实则坐实了小简之的罪证。
小简之更无措了，他在人群中慌乱地寻找着，想找到一个能信任他的人。
看到姐姐的脸时，像抓住了唯一的希望，声音带着哭喊：“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脱他的裤子。”
段佳的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看着弟弟充满祈求的眼睛，又看看被班主任护着的胡杰，还有周围那些鄙夷、审视的目光……
最终，她避开了弟弟的目光。
她也觉得，这好像……真的是弟弟能干出来的事。
不然，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脱自己的裤子，去栽赃别人？还是栽赃自己的好朋友。
这沉默，比任何指责都要沉重。
小简之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不相信他？
他冲着胡杰嘶吼：“是你说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树上的鸟巢，为什么要诬陷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
胡杰被他突然爆发的愤怒吓得往后一缩，紧紧抱住了班主任的手臂，哭得更可怜了。
“好了！”班主任安抚胡杰，斥责小简之，“没有人诬陷你！更不会有好朋友诬陷你！你跟我去办公室！！”
他转向段佳，“段简之的家长也麻烦您一起过来！”
“我不要去！我没错！！”小简之倔强地大喊，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委屈剧烈颤抖。
“由不得你！”
班主任失去了耐心，伸手一把牢牢抓住了小简之纤细的手腕，力道极大，小简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更是汹涌而出。
他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被拖向办公室，身后是无数道冰冷、鄙夷。
那些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钻进他的耳朵。
“真恶心！”
“平时就怪里怪气的，没想到这么变态。”
“连好朋友都下手。”
“他姐姐都不信他，肯定是真的了。”
段佳站在原地，脸色煞白，看着弟弟被拖走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胡杰在几个女同学的安慰下抽噎着，眼神却越过人群，与苏洁丽短暂交汇，那里面的得意和恶意，只有他们彼此才懂。
那天下午，流言西起，小简之也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他的母亲匆匆赶来，听完班主任的话，什么也没说，一路沉默地带小简之回了家。
没有打骂，也没有质问。
可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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