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大门的霓虹灯在晨雾里晕出一团模糊的暖黄，苏瑶踩着细高跟刚跨进门槛，七八个扛摄像机的记者便从转角涌出来。
镜头灯刺得她眯起眼，此起彼伏的提问像乱箭——"苏小姐，林宇辰方说婚书是伪造的，您有证据吗？""听说剧组要换角，您今天来是为了求导演？""隐婚八年当隐形人，您觉得自己算第三者吗？"
她的指尖在包链上掐出月牙印，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这次心烬值跳了200点——是被羞辱的刺痛，是八年真心被踩进泥里的钝痛。
但当她抬头看向镜头时，眼角的泪痣跟着眼尾微微扬起，声音清清脆脆像敲玻璃："各位要是真想知道答案，不妨跟我去见李导。"
记者群霎时静了静，有人举着话筒犹豫着跟上来。
苏瑶踩着被晨露打湿的青石板，鞋跟叩出利落的节奏，首到李导演办公室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
屋内飘着陈茶的苦香，李导演正对着电脑揉眉心，屏幕上是撤资通知的红色标题；副导演老周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立刻把二郎腿放下，眼神往窗外记者群的方向飘。
"李导。"苏瑶把包放在茶几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我知道剧组现在难。
三个赞助商撤资，资方要换人，您夹在中间难做。"
李导演抬头，眼尾的皱纹更深了："小苏啊......不是我不帮你，昨天夜戏你那场哭戏，弹幕都在刷'滚出剧组'。"他抽出一张纸推过来，是实时舆情报告，"你看看，观众缘没了，戏播出去......"
"会扑。"苏瑶替他说完，指尖划过纸上"负评占比78%"的红色数字，"但李导，您当初选我演沈知夏，是因为我像她——被全家当成棋子，却在最后一局翻了盘。"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颤，"现在我和沈知夏，其实在过同一关。"
老周"嗤"了一声："小苏啊，戏里是戏里......"
"老周，让她说完。"李导演按住搭档的胳膊。
苏瑶从包里掏出个U盘，轻轻推到两人面前："这是我这三个月为沈知夏写的人物小传，共127页。
每场戏的情绪转折点，我标了三种演法；和男主对手戏的节奏，我按您说的'像春蚕食叶'调了五版。"她又抽出一沓行程表，"从今天起，我每天提前两小时到片场对戏，夜戏拍完加练台词，宣传期我可以一个人跑六个城市——只要您让我演完沈知夏。"
李导演的手指着U盘壳，上面还沾着她的体温："你......图什么？"
"图沈知夏不该死在半道。"苏瑶的声音突然轻了，像在说一个秘密，"也图......我苏瑶不该死在半道。"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记者的窃窃私语。
老周忽然哼了一声，从兜里摸出盒烟又放下："我就记得去年冬天拍雪山戏，你发着39度烧吊威亚，说'沈知夏被追杀时不会喊疼'。"他扯了扯李导演的袖子，"老伙计，你选的人，我信。"
李导演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去把场记叫来，改今天的通告单。"他冲苏瑶眨眨眼，"沈知夏要翻的盘，咱们陪你一起掀。"
苏瑶起身时，包带勾住了沙发缝，弯腰去捡的瞬间，手机从夹层滑出来——屏幕亮着，是顾逸尘的消息："《娱乐前沿》《星闻周刊》今晚八点首播专访，问题清单我让人发你。"
她指尖刚要触碰发送键，陈律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苏小姐，恋爱期间的聊天记录、你替林先生垫付的医疗账单，还有当年恋爱契约的公证文件，我都调出来了。
下午三点，我会以您的名义发律师函。"
"辛苦您了。"苏瑶把手机贴在耳边，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剧组横幅，"对了，林先生那边......"
"林氏法务部刚才联系我，说他们也在等林先生的指令。"陈律师的声音低了些，"苏小姐，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同一时刻，林宇辰正蜷在公寓飘窗上，手里的冰美式早没了温度。
手机屏幕亮着，是苏瑶去年冬天给他发的消息："胃药在你外套第二颗纽扣里，记得吃。"经纪人王哥的声音从客厅飘进来："辰哥，现在承认隐婚，咱们损失的可不止是代言。
林总说了，等舆论冷却......"
"冷却？"林宇辰突然捏碎了纸杯，冰渣子顺着指缝往下掉，"她现在被骂'婚托'，被说'蹭热度'，你让我冷却？"
王哥推开门，手里攥着新的舆情报告："您看看，柳小姐刚发的微博，说'心疼被牵连的辰哥'，现在#林宇辰无辜#己经上热搜了。"他把平板递过去，"林总说，您现在最好......"
"最好什么？"林宇辰盯着平板上柳梦瑶的照片，那是上周他在庆功宴上替她挡酒时拍的，"最好像八年前那样，让瑶瑶替我挡所有箭？"
王哥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您好好想想。"便退了出去。
林宇辰望着窗外的晚霞，突然想起苏瑶第一次替他挡酒的样子——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硬生生接了那杯威士忌，当场就吐在洗手池里，却转头对他笑："没事，我胃好。"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柳梦瑶的消息："辰哥，我刚让人买了#苏瑶炒作#的热搜，你别担心~"
他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指尖发冷。
而此刻的苏瑶正坐在化妆间，对着镜子补口红。
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全是顾逸尘安排的媒体问题清单。
她划到最后一条，是顾逸尘亲自备注的："如果有人问你后悔吗，你就说——我后悔的，是没早点学会为自己发光。"
"叩叩。"
门被轻轻推开，赵编剧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片场的灰尘："听说你要继续演沈知夏，我煮了酒酿圆子，趁热吃。"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苏瑶颈间的玉兰花胸针，"八年前你在我组里改台词，也是这么认真。"
苏瑶舀起一颗圆子，甜香在舌尖化开："赵姐，您......"
"我听说有个新剧本，女主角是个被全世界误解的女将军。"赵编剧从包里抽出份手稿，封皮上写着《烬月》两个字，"她最后带着兵杀回京城，说'我要的不是原谅，是让所有人看清——我从未输过'。"
苏瑶的手指轻轻抚过"烬月"两个字，窗外的晚风掀起稿纸，有一页飘到她脚边。
她弯腰捡起，看见上面写着："当月亮被灰烬遮住时，它不是消失了，是在等风来。"
化妆镜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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