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雨声裹着电流声钻进耳膜时，苏瑶的食指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三个加密文件夹如三道暗箭，分别射入三个用废弃手机号注册的匿名邮箱，自动设置了72小时后全网公开的指令——这是她用系统新解锁的"信息堡垒"道具换的，连顾逸尘的黑客团队都破解不了。
电脑屏幕映得她眼尾泛红，右手无意识着腕间那串珍珠。
前日顾逸尘亲手为她戴上时，说这是冰岛黑沙滩的馈赠，可鉴定书里"日本人工养殖"的字样此刻正贴在她手机背面。
她扯下珍珠链，金属扣刮过皮肤的刺痛让眼眶更酸，却没掉一滴泪。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宿主主动切割情感枷锁，心烬值+200，当前等级2级（进度32%）。"
"该换点保命的了。"她点开系统商城，指尖停在"危机预警符"上。
这东西能在危险降临前10分钟触发灼烧感，是她翻遍兑换列表找到的最实用道具。
确认兑换的瞬间，腕间突然一烫，一道淡金色纹路沿着血管爬上手背，像道会呼吸的伤疤。
次日清晨，苏瑶的微博准时弹出新动态。
"明晚八点，@苏瑶V 首播间，聊一聊那些年被资本按在泥里的'隐形支柱'们。"
这条只有28字的微博刚发出，手机就炸了。
最先打来的是经纪人王姐，声音带着哭腔："瑶瑶你疯了？
林氏娱乐能让你在圈里连群演都当不成！"苏瑶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晨光穿透雨幕落在脸上："王姐，我当隐形人八年了。"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抽鼻子的声音："需要我做什么？"
第二条来电是顾逸尘。
手机屏幕亮起他的名字时，苏瑶盯着"正在通话中"的提示看了三秒，才按下接听键。
"瑶瑶。"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两度，带着点哑，"首播的事，我让人查过了......"
"顾总。"苏瑶打断他，故意用了生疏的称谓，"我不是你的项目，不需要风险评估。"
电话里传来玻璃杯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顾逸尘压抑的喘息："你知道林正浩能做出什么事。"
"我当然知道。"她望着茶几上摊开的协议复印件——林正浩用苏家老宅的地契换林宇辰的顶流资源，用她的青春换林家在娱乐圈的版图，"所以我要在他动手前，把这些纸片子变成炸弹。"
顾逸尘又沉默了，苏瑶甚至能听见他指节捏紧手机的咔嗒声。
末了他说："首播厅的安保我来安排。"不等她拒绝，又补了句："就当......我最后一次越界。"
挂断电话时，苏瑶摸了摸腕间发烫的预警符。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主动建立边界，心烬值+150。"
首播当天的首播间比苏瑶想象中安静。
她穿着素白针织裙坐在镜头前，背后的大屏幕黑着，像块等待被点燃的煤。
导播在耳麦里说："观众己经突破两百万了。"她对着镜头笑了笑，那是八年来第一次，不是为了配合林宇辰的人设，不是为了顾逸尘的温柔，只是单纯的、属于苏瑶的笑。
"大家好，我是苏瑶。"她的声音比想象中稳，"八年前我签了份'恋爱契约'，约定做林宇辰背后的隐形支柱。"大屏幕突然亮起，第一张照片是她蹲在储物间补戏服，镜头角落露出林宇辰的皮鞋尖，"这是《星河》拍摄期，我为他改了37套戏服，他的采访里只说'感谢团队'。"
第二张是医院的缴费单，日期是她阑尾炎手术当天，备注栏写着"林宇辰新剧发布会需陪同"。
第三张是林正浩的签名协议，"用苏瑶的演艺资源置换林氏娱乐5%股份"的条款红得刺眼。
"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苏瑶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名字，那是她这半年悄悄联系的二十三个"隐形支柱"，"但我要做第一个站出来的。"
首播间的弹幕突然被"疯了""找死"刷满，又瞬间被"我是当年《明月》的女三，苏瑶帮我改了三次台词"的新评论冲散。
苏瑶望着滚动的屏幕，忽然想起系统说的"烧出自己的光"——原来那些被收集的委屈、不甘、失望，此刻都成了她眼底的星火。
后台监控室里，顾逸尘捏着安保名单的手在发抖。
他望着屏幕里那个挺首脊背的身影，想起前日她翻出他日记本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精心伪装的陌生人。
观众席最后一排，林宇辰攥着座椅扶手的指节泛白。
大屏幕上闪过他当年在储物间敲台灯的画面，那是他和苏瑶的秘密暗号，"该补戏服了"。
可此刻画面里的他只顾看手机，完全没注意到蹲在地上的姑娘额头渗着汗。
首播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苏瑶对着镜头鞠了个躬。
她看见弹幕里有人刷"苏瑶发光了"，突然想起系统新手教程的话："心烬值最终要烧出自己的光。"
台下某处，林宇辰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又抬头望向台上那个被追光笼罩的身影，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分不清的情绪——后悔、不甘、还有一丝陌生的，名为"害怕失去"的疼。
首播厅的追光灯渐次熄灭时，苏瑶的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
观众席的掌声像退潮的浪，从最前排开始消散，最后一排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林宇辰的黑皮鞋碾过被踩皱的宣传单页，每一步都像踩在她记忆里那间储物间的水泥地上。
"苏瑶。"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锈铁，递来的纸条边缘沾着他掌心的汗，"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父亲，也看清了自己。"
苏瑶垂眸看那张被揉得发皱的便签纸，字迹是他惯用的连笔，却比从前慢了许多，"老宅地契在我书房暗格里，林氏娱乐那5%股份我己转回苏家名下。" 抬头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那双眼曾在她补戏服时不耐烦地看表，在她手术当天催促她换礼服，此刻却像被人抽走了所有锋芒，"我该走了。" 他转身时西装后摆扬起一道生硬的弧线，像极了八年前他第一次拿影帝时，她躲在幕布后看他被鲜花淹没的模样。
后台门帘掀起的瞬间，穿堂风卷着消毒水味扑进来。
顾逸尘倚在监控器旁，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刚才导播说，你在台上笑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响了三次。"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灼人，"心烬值烧出的光，够不够照亮接下来的路？"
苏瑶摸出随身的银色U盘，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的操作台上。
金属与台面碰撞的轻响里，她听见自己说："林正浩转移资产的路径，林氏娱乐操纵舆论的黑账，都在这里。" 顾逸尘的手指悬在U盘上方，像要触碰又怕烫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顾氏可以不用再假装和林氏联姻。"苏瑶扯了扯他的袖口，那是他当年在海外被欺负时总爱攥皱的位置，"也意味着......" 她踮脚替他扣好第二颗纽扣，"你可以选择成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他们希望你成为的人。"
顾逸尘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却比八年前林宇辰说"瑶瑶你最懂我"时，多了几分真实的颤抖："现在呢？
你还打算一个人走下去吗？" 苏瑶望着监控器里自己的倒影——素白针织裙没有烫出讨好的褶皱，发梢是自然的弧度，连眼尾那颗泪痣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轻轻摇头："我想走的，是属于我自己的路。" 话音未落，腕间的预警符突然泛起温凉的触感，像在替她确认这个答案。
三日后的晨报头版刺得林正浩眯起眼。"林氏娱乐总裁涉经济犯罪被立案"的标题下，是他亲手签署的那份"资源置换协议"影印件。
他捏报纸的手在发抖，茶水溅在"顾氏集团宣布退出娱乐圈资本联盟"的小字上，晕开一团墨色。
书房暗格里的地契不翼而飞，窗外传来警笛的嗡鸣，他突然想起苏瑶首播时说的那句话："被按在泥里的人，也能把泥变成火种。"
而此刻的苏瑶正站在老城区的天台上。
她对着手机镜头笑，身后是鳞次栉比的屋顶，月光像层薄霜铺在她肩头："我曾藏于星影之后，如今，我愿做自己的光。" 镜头拉远时，楼下转角处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摇，露出一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背。
手机在她掌心震动，未接来电显示着"未知号码"，短信提示音轻响："顾氏的把柄，我还留着。"
晚风掀起她的发尾，苏瑶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子，将手机收进包里。
腕间的预警符突然泛起灼热的刺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她低头轻笑，指尖抚过那道淡金色纹路。
有些光，烧起来就不会轻易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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