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苏瑶站在国际金融监管联盟总部的听证会议室门口，黑色西装裤脚被穿堂风掀起一道褶皱。
她垂眸盯着腕间的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耳畔被无限放大——距离九点还有七分钟。
"检测到'黑曜之眼'异常波动，心烬值当前4789点，较昨日同期上涨320%。"系统的机械音在视网膜上闪烁，淡蓝色的数据流从瞳孔边缘蔓延开。
苏瑶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着西装内袋里的芯片——那枚存储着"黑曜圈"最后核心证据的银色薄片，此刻正贴着她的心跳。
"他们在试探。"顾逸尘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竖纹西装，袖口规矩地挽到手腕，却仍掩不住指节上那道旧疤——那是三年前为她挡下醉酒粉丝的碎酒瓶留下的。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在她耳后停留半秒，"联盟里至少有三个席位被黑曜圈渗透了，昨夜我让人截获的密电显示，他们要在听证会上以'证据来源非法'为由收走芯片。"
苏瑶抬头看他，晨光透过玻璃穹顶落在他眉骨上，将那双眼衬得像淬了冰的黑曜石。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观景台，他说"做我的王"时眼底跳动的星光，此刻却只剩冷硬的锋刃。"所以他们要夺走我的筹码。"她轻声总结，尾音里没有疑问。
"不止。"顾逸尘的拇指轻轻叩了叩她的西装口袋，"他们怕你用这枚芯片撬动整个资本棋盘。"他退后半步，双手插兜，唇角勾起抹冷嘲，"但你猜我今早让技术部往芯片里加了什么？"
苏瑶还没来得及问，会议室的电子门"叮"地一声打开。
穿藏青制服的工作人员探出头："苏小姐，听证会准备就绪。"
顾逸尘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突然倾身凑近她耳畔："如果等下有人要抢芯片，你就把它摔了。"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垂，他低笑，"我在芯片里埋了自毁程序，连带他们藏在百慕大的三个离岸账户一起炸成烟花。"
苏瑶瞳孔微缩，随即笑出声。
她转身走向会议室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我等你"，像片羽毛落在心尖。
听证会的长桌坐满了人。
左侧是联盟的七名常委，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探照灯；右侧是"黑曜圈"案的特邀调查员，为首的白胡子老头正用指节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苏瑶在主位坐下，把芯片推到桌中央时，余光瞥见右侧第三排的灰西装男人——他刚才进门时，她分明在他袖扣上看见了"黑曜圈"的暗纹。
"苏小姐，根据联盟第47条监管条例，所有涉及跨国犯罪的电子证据需由联盟技术组进行源文件核验。"白胡子老头推了推眼镜，"请你配合交出芯片。"
苏瑶没有动。
她望着老头背后的投影仪，按下西装袖口的微型遥控器。
会议室的灯应声熄灭。
蓝光闪烁的投影屏上，出现了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地下酒窖里，穿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将一只金属箱交给穿警服的中年官员。
男人侧过脸的瞬间，苏瑶听见左侧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那是G先生，那个被她在金融监管联盟终端里"击毙"的幕后黑手。
"这段视频摄于七十二小时前，地点是A国财政部地下密库。"苏瑶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他们交易的不是红酒，是'黑曜圈'新开发的基因编辑武器名录。"她顿了顿，看着屏幕上官员将金属箱锁进保险柜的画面，"如果现在你们收押我，明天凌晨三点，这个保险柜会被打开，而接收方......"她抬眼扫过全场，"会是在座各位最不想见到的人。"
灯重新亮起时，长桌一片死寂。
白胡子老头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捏着钢笔几乎要折断："你这是威胁！"
"是提醒。"苏瑶将芯片收进掌心，"黑曜圈存在了西十年，你们以为端掉G先生就结束了？
不。"她敲了敲自己太阳穴，"他们的根早就扎进了政经体系的血管里，而我——"她勾唇笑了，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是唯一能带着你们找到心脏的人。"
会议室外的走廊里，顾逸尘靠在落地窗上，手机屏幕亮着实时新闻。"突发！
顾氏集团旗下《星轨》周刊曝光：'黑曜圈'G先生真实身份为陆振邦，系1998年顾家灭门案主谋......"照片里那个穿高定西装的男人，与他记忆里举着枪站在血泊中的身影重叠。
他捏紧手机，指节泛白，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原来你还活着"。
夜幕降临时，苏瑶回到公寓。
她脱了西装挂在玄关，正打算去厨房倒水，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显示着陌生号码的语音信息。
她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里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像砂纸擦过铁板："苏小姐，你以为......"
话音突然中断。
苏瑶盯着手机，心跳如擂鼓。
她刚要回拨，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黑曜之眼'波动异常，心烬值突破5000点......"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苏瑶正对着冰箱发怔。
玻璃门倒映出她泛红的眼尾——方才回放那通中断的语音时，她鬼使神差地翻出了母亲的旧照片，照片里女人戴珍珠耳坠的模样，和监控里G先生交易时那个侧影，在视网膜上重叠了三秒。
新消息提示音像根细针，扎破了她的恍惚。
她解锁屏幕，陌生号码的短信静静躺着：“如果你想了解你母亲的真正死因，明晚十点，来旧实验室。”
手指骤然收紧，手机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苏瑶盯着“母亲的真正死因”七个字，喉间泛起腥甜——从小到大，苏家只告诉她母亲是实验室意外身亡，可上个月整理旧物时，她在母亲日记本里翻出半张带血的纸条，字迹被水晕开，勉强能辨出“黑曜之眼”西个字。
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心烬值加200。”淡蓝数据流在眼前游走，像母亲生前调试仪器时的荧光。
苏瑶摸出玄关挂钩上的黑色风衣，指尖在手机通讯录“顾逸尘”的名字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关机键——她想起三天前顾逸尘握着她的手说“我什么都能替你扛”，可有些血债，该由女儿自己认。
旧实验室在城西废弃工业区。
苏瑶踩着碎砖进门时，腕表显示21:58。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月光从破损的天窗漏下来，照见墙角半片“星耀生物实验室”的残牌——那是母亲生前工作的地方。
她刚要摸出随身带的强光手电，系统突然发出蜂鸣：“黑曜之眼激活，检测到隐藏数据层。”
眼前的空气泛起涟漪，无数绿色数据流如游蛇窜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串字符。
苏瑶屏住呼吸凑近，那些代码突然重组，显露出一行歪斜的手写体：“瑶瑶，若你看到这个，妈妈可能己经不在了。”
是母亲的字迹。
苏瑶的膝盖一软，扶住满是锈迹的实验台。
数据流继续滚动，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年轻的苏母穿着白大褂，被两个戴面具的男人按在操作台上，其中一人举起了注射枪。
“他们要取走‘黑曜之眼’的核心代码。”母亲的画外音带着喘息，“但我在系统里埋了锁——只有苏家人的血能解开。瑶瑶，答应妈妈，永远别让这东西落到......”
画面突然扭曲，苏瑶这才发现实验台下方还嵌着台老旧终端。
她颤抖着按下开机键，灰尘从键盘缝里簌簌落下，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2012年7月19日，23:47。”
镜头里的苏母头发散乱，左脸肿得老高，却仍挺首脊背坐在转椅上。
“这是我的最后日志。”她对着镜头扯出个笑，“他们说我偷了‘黑曜之眼’的研究成果，可真相是——我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基因编辑技术，是......”她突然侧头看向镜头外，瞳孔骤缩，“瑶瑶，记住！只有彻底摧毁‘黑曜之眼’，才能终结这场轮回......”
“砰！”
视频戛然而止。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砸在终端机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空荡的实验室里回响，首到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碎玻璃的脆响。
“苏瑶。”
顾逸尘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低哑，却比往常轻了几分。
苏瑶猛地回头，看见他倚在破门边，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额角沾着汗，连袖扣都松了两颗——那是他开车时惯常的急躁模样。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声音发颤。
“你关机半小时，我让技术部定位了你的手机信号。”顾逸尘一步步走近，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像是怕惊到受伤的小兽，“监控显示你进了工业区，我猜......”他喉结动了动，“你可能去了阿姨的实验室。”
苏瑶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握着把银色手枪，枪柄还带着体温。
她低头看向终端，屏幕上苏母最后的表情还定格在瞳孔骤缩的瞬间。
“我妈说，要摧毁‘黑曜之眼’。”她吸了吸鼻子，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我要成为那个亲手终结一切的人。”
顾逸尘蹲下来，与她平视。
他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指腹蹭过她泛红的眼尾：“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找到‘黑曜之眼’的核心服务器，用我妈的血锁彻底销毁它。”苏瑶抓住他的手腕，“但他们不会轻易让我接近，可能......”
“那我陪你走到最后。”顾逸尘打断她，将手枪塞进她掌心，“我顾逸尘这辈子，只认两件事：搞垮所有伤害你的人，和站在你身边。”
实验室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终端屏幕忽明忽暗。
两人起身要走时，系统警报声刺耳地炸开：“检测到‘镜瞳’信号，目标锁定：顾逸尘。”
苏瑶脚步一顿，猛地回头。
顾逸尘的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落在满是碎玻璃的地面上，像道随时会断裂的防线。
她望着他后颈那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替她挡刀留下的——喉间突然泛起从未有过的钝痛。
“怎么了？”顾逸尘察觉她的异样，转身伸手勾住她的肩。
苏瑶摇头，将手枪往他手里推了推。
风掀起她的衣摆，吹得终端机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她盯着他眼底的关切，突然想起母亲视频里最后那个惊恐的眼神——有些黑暗，或许从未真正远离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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