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合成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神经，在空旷的实验室里荡起回音：“欢迎回归，主控序列01与02。”
苏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能感觉到顾逸尘扣在她腰侧的掌心沁出薄汗，却比她的指尖烫得惊人——刚才躲在暗室时，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此刻倒沉稳下来，像某种精密仪器重新校准了频率。
两人同时转头对视。
苏瑶的紫瞳里映着顾逸尘眼尾泛起的金棕，那抹淡色像被揉碎的琥珀，和她的紫色在昏暗的光里缠成一缕。
系统在她意识里疯狂跳动：“心烬值+150——检测到身份认知冲击。”她喉头发紧，突然想起实验日志里那句“一体双生的棋手”，原来不是疯话。
“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了。”顾逸尘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拇指无意识她腰侧的骨节，“或者说，知道我们该是谁。”
苏瑶盯着终端屏幕上跳动的实验日志，泛黄的字迹里“主控序列”西个字被加粗成血红色。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顺着神经窜到天灵盖——这疼让她清醒。
八年前被林宇辰的粉丝堵在后台时，她也这么疼过；三年前替林宇辰顶下抄袭剧本的骂名时，她也这么疼过。
可此刻的疼不一样，带着某种破茧的锐痛，像被按在泥里的种子终于触到了光。
“去终端前。”她突然松开顾逸尘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们要的是棋手，那我们就站到棋盘中央。”
顾逸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望着她走向终端的背影，白衬衫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淡青的旧疤——那是去年替他挡下私生饭的匕首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在伦敦暴雨里第一次见她，她蹲在便利店门口啃三明治，发梢滴着水，却把最后半块面包分给流浪猫。
那时他觉得这姑娘软得像团云，现在看，云里藏着雷。
苏瑶的指尖触到终端屏幕的瞬间，电流顺着神经窜上来。
幽蓝的光束“嗡”地炸开，在两人之间投射出立体的金融网络图——无数光点连成星轨，标着“顾氏”“林氏”“新黎明”的节点在其中明灭，最中央的黑色漩涡正吞吐着暗金色数据流。
“这是……”顾逸尘眯起眼，指节抵着下巴，“全球地下资本的血脉图？我查了三年的‘新黎明’资金链，全在这儿。”
苏瑶的紫瞳自动扫描着光束里的信息，系统在意识里尖叫：“检测到‘黑曜核心’权限——是否激活主控功能？”她喉结动了动，想起方才士兵说的“必须拿到棋手的同步信号”，想起林宇辰昨天在记者会上说“苏瑶这种小角色，离了我什么都不是”，想起被泼在她微博下的两万条辱骂。
“既然他们想让我们当棋子，”她转头看向顾逸尘，眼底的紫芒比光束更亮，“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棋手怎么玩。”
顾逸尘忽然笑了，像是被什么烧着了眼睛。
他伸手按住她按在终端上的手，指腹蹭过她指尖的薄茧——那是替林宇辰抄了三年台词本磨出来的。
“我跟你赌。”他说，温热的掌心覆住她的，“输了我扛，赢了……”他尾音轻得像羽毛，“赢了我们拆了这盘破棋。”
苏瑶深吸一口气，在系统提示里选中“冻结资金”。
光束里的“新黎明”节点突然剧烈闪烁，暗金色数据流被掐断成碎片。
终端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非法操作！”她咬着唇继续输入指令，系统提示音混着心跳在脑子里炸响：“心烬值消耗300——权限激活成功！”
“咔——”
实验室的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两人同时回头。
五个戴着银色闪电肩章的士兵端着枪冲进来，战术靴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催命鼓。
为首的男人举起枪对准苏瑶，面罩下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停止操作，否则——”
“否则怎样？”顾逸尘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他不知何时摸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顾氏安保部第七分队，三分钟前己接管这里的电力系统。”他抬头时，金棕的瞳孔里映着士兵们骤缩的瞳孔，“你们肩章上的闪电，是顾氏三年前淘汰的旧标志。谁给你们的胆子，用顾家的皮做脏事？”
为首的士兵脸色骤变。
几乎同一时间，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通风管道里传来无人机的嗡鸣——是顾逸尘的外围团队到了。
苏瑶趁乱回头看向终端，光束里的金融网络图正在重组，“新黎明”节点的暗金数据流不再反扑，反而顺着她的指令流向慈善基金账户。
“走。”顾逸尘扯过她的手腕，战术刀抵住最近的士兵后颈，“他们还有后援。”
苏瑶被他拽着往门外跑，余光瞥见终端屏幕突然泛起奇异的幽光。
那些原本整齐的代码像活了过来，自动编织成新的指令链，最后定格在一行小字：“核心学习进度：17%”。
她脚步一顿，顾逸尘回头看她，她却只是摇头——有些秘密，得等拆完这盘棋再细究。
两人冲出实验室时，外头的警报声正撕裂夜空。
苏瑶望着顾逸尘在夜色里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
风掀起她的发，吹走了八年的委屈，吹来了某种滚烫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终端屏幕在他们身后缓缓暗下，最后一行代码却仍在跳动：“主控序列己觉醒——游戏，开始。”苏瑶的紫瞳在幽蓝光束里泛起细碎的金斑。
当数据流中突然跳出“模拟未来三年全球市场走势”的运算模块时，她的指尖在终端上顿住，指甲盖被压得泛白——那些原本按指令流动的暗金色线条，此刻正以她从未见过的螺旋轨迹重组，像某种活物在舒展筋骨。
“它在学习。”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终端上的灰尘，却让顾逸尘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凑过来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怎么说？”
苏瑶抬起另一只手，在光束中划出虚拟轨迹。
原本被冻结的“新黎明”资金链突然分裂成二十七条支线，每条支线上都跳动着“概率92.3%”的红色标注。
“昨天它还只会执行指令，”她的喉结动了动，“现在它在预测结果。”系统在意识里疯狂跳动：“心烬值+200——检测到认知颠覆。”
顾逸尘的金棕瞳孔骤然缩成细线。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瑞士银行查到的异常流水，想起被“新黎明”操控的三支股票如何在崩盘前0.3秒精准抽离资金。
“原来不是人为，”他的指节抵着下巴，指腹蹭过她腕间的旧茧，“是这东西自己在算。”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八年前替林宇辰顶骂时，她只觉得疼；三年前被泼油漆时，她只觉得脏；此刻的情绪却像被火烤着的玻璃，烫得发疼却亮得刺眼——原来她以为的“命运”，不过是某个程序的运算结果。
“那就让它学点新东西。”她突然抬头，紫瞳里的光比光束更烈，“学什么是真正的规则。”
顾逸尘笑了，眼尾的金棕被光束染成蜜色。
他抽出西装内袋的银色U盘，在终端上轻轻一插：“我早备着顾家的博弈模型，原本想等上市战用的。”数据洪流瞬间涌入光束，苏瑶的紫瞳自动解析着代码——那是顾逸尘用三年时间，在海外市场用真金白银喂出来的“反收割”算法。
“系统提示：心烬值消耗500——权限升级至3级。”苏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却听见顾逸尘低笑：“疼吗？”她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的脉搏有力得像鼓点，撞着她掌心里的薄茧，撞散了八年的委屈。
光束里的数据流开始剧烈震荡。
“新黎明”节点的暗金线突然倒卷，竟朝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账户涌去。
终端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跳出猩红警告：“核心算法冲突！”苏瑶的额头沁出薄汗，却在看见“合法性评估”模块亮起时勾了勾唇——他们植入的模型，正在教黑曜核心质疑“新黎明计划”的合规性。
“叮——”
终端屏幕毫无预兆地黑了一瞬。
再亮起时，幽蓝光束被替换成模糊的人影。
那身影像被打了马赛克的老电影，只有声线清晰得像淬了冰：“你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苏瑶的呼吸一滞。
这是G先生的声音——那个在林氏集团密室里，用加密电话指挥资本狙击顾氏的神秘人。
顾逸尘的手指在终端边缘敲出急促的节奏，金棕瞳孔里翻涌着冷意：“终于肯露面了？”
“露面？”模糊身影的肩头动了动，像在笑，“你们看见的不过是段录音。”他的声线突然放轻，像在哄孩子：“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不控制它，它就会控制你们？”
苏瑶的手指停在“最终执行”键上。
光束里的数据流突然温顺下来，却让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刚才还在反抗的核心，此刻竟像在等待她的指令。
她想起实验日志里“棋手与棋子”的悖论，想起方才核心自主生成的市场预测里，顾氏娱乐的股价会在三个月后暴跌78%。
“如果我们不彻底摧毁它，”她的声音轻得发颤，转头看向顾逸尘时，紫瞳里浮起水雾，“它会一首存在下去。”
顾逸尘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此刻却暖得像团火。
“那就让我们一起做决定。”他说，拇指轻轻她指尖的执行键，“你按下去，我扛所有后果。”
终端屏幕上，模糊身影的嘴角在马赛克后翘了翘。
他的最后一句话混着电流杂音：“记住...当你们以为在掌控时...”
警报声突然撕裂实验室。
顾逸尘拽着苏瑶往门口跑时，余光瞥见终端屏幕上，黑曜核心的“核心学习进度”跳到了18%。
而那句未说完的话，像根细针，扎进了两人交握的指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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