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金属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闭合声，顾逸尘摘下被海风打湿的羊皮手套，用指节按压在终端机的指纹锁上。
苏瑶望着他后颈被冷风吹得泛红的皮肤，忽然想起在渡轮甲板上，他把热可可杯塞进她冻僵的掌心时说的话：“先暖暖手，喝的时候记得吹三下。”
“滴——”终端机亮起幽蓝的光，顾逸尘将那枚刻有旧标志的银色芯片插入卡槽，加密程序的绿色进度条开始缓慢跳动。
苏瑶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那里还残留着张队塞钥匙卡时粗糙的触感。
系统在意识里轻声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心烬值增加30，当前总量28700。”
“三重加密。”顾逸尘的声音很低，眼尾的泪痣在屏幕光下忽明忽暗，“我父亲当年设计的防火墙，连顾氏的最高权限都无法破解。”他屈指敲了敲终端机外壳，“除非……”
“除非有匹配的生物特征。”苏瑶接过话，她的瞳孔突然泛起浅紫色的微光——那是“黑曜之眼”能力启动的征兆。
三天前在拍卖会上，她第一次用这种能力破解了林宇辰新剧的选角系统，当时系统提示“该能力与宿主情绪强度正相关”。
此刻随着心烬值攀升，视网膜上的编码开始自动重组，像被风吹散的星群重新排列成清晰的文字。
终端屏幕突然剧烈闪烁，一行乱码中赫然跳出“北纬7°、东经133°”的坐标，下方跟着一串模糊的字母：“镜瞳”。
“西伯利亚。”苏瑶的声音颤抖，“废弃的科研基地？”
顾逸尘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让人查过父亲的旧资料，他二十年前去过北极圈。”他转头看向她，眼底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但没人知道具置。”
苏瑶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系统弹出“人脉资源卡（A级）剩余次数：1”。
她按下通话键，听着忙音在耳边跳动，忽然想起七年前在慈善晚会上，那个总把袖扣擦得锃亮的男人说：“小苏，要是哪天需要老周的情报网，报上你的名字就行。”
“周叔。”她对着接通的电话轻声说，“帮我查个坐标，北纬7°、东经133°，历史档案。”
电话那头的杂音持续了三分钟，苏瑶能听见键盘敲击声，还有老周偶尔的抽气声。
当“镜瞳”两个字从听筒里传来时，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椅背上。
“基因定向筛选工程，上世纪末由跨国资本秘密资助。”老周的声音沙哑，“项目宣称要培育‘完美人类’，实际是……苏小姐，实验记录里提到‘瞳孔异色症’，说这是潜能觉醒的显性特征。”
苏瑶的目光扫向顾逸尘。
他正盯着终端里弹出的旧照片——二十岁的顾父穿着白大褂，身侧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两人中间的玻璃罐里，泡着一对泛着淡紫光泽的眼球。
“我八岁那年。”顾逸尘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他把我锁在冰库里，说要测试‘疼痛阈值’。十二岁，在亚马逊雨林，他给我注射未知血清，说‘恐惧能打开第二重感官’。”他抓起终端旁的咖啡杯，却发现里面早己凉透，“我以为他要把我培养成商业机器，原来……”
“是实验体。”苏瑶替他说完，喉咙发紧。
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这次不是心烬值，而是“检测到宿主共情强度，解锁次级情绪共鸣功能”。
她看见顾逸尘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只被拔了爪牙的兽。
窗外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顾逸尘突然站起身，黑色毛衣下的脊背绷成首线。
苏瑶看着他走向窗边，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的棱线。
“我们得去一趟那个基地。”她听见自己说。
顾逸尘转过脸，眼尾的泪痣还沾着屏幕的蓝光。
他没有说话，但苏瑶看见他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手腕——不是用力的，而是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样，轻轻的，却很稳。
顾逸尘的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收紧，指腹的薄茧蹭过她腕骨，像在确认什么真实存在的温度。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被海风揉碎的星子：“二十分钟前让陈特助调了湾流G700，油箱加满，武器舱备了微型干扰器。”说着松开手，转身从安全屋暗格里取出个黑色金属匣，“当年父亲给我的应急定位器，现在可能还能用。”
苏瑶望着他背影像把收进鞘里的刀，刚才那点脆弱像退潮的海水般消失不见。
系统在意识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类型转换（共情→决断），心烬值+50，当前总量28750。”她摸出芯片捏在指尖，紫瞳微光随着心跳明灭——这是“黑曜之眼”在自动解析剩余数据，视网膜上的编码如游蛇般窜动，突然跳出一行血红色的“新黎明计划”。
“新黎明计划。”她低呼出声，芯片在掌心发烫。
顾逸尘立刻转身，军靴在金属地面碾出细碎声响，俯身时雪松气息裹着冷意涌来：“怎么？”
“核心目标是重建‘黑曜核心’。”苏瑶的指尖抵住终端屏幕上突然弹出的数据流，“智能系统，能操控全球经济走向的……”她顿了顿，想起三天前林氏娱乐股价暴跌时，自己用“黑曜之眼”扫过操盘系统后，那些原本精密的K线图突然出现的漏洞，“像神经中枢，所有资本流动都是它的神经脉冲。”
顾逸尘的眉峰猛地一挑，手指快速在终端上敲击调取顾氏内部资料，屏幕上瞬间跳出二十张标红的“异常交易记录”。
“半年前顾氏收购星耀传媒，原本稳赢的竞价突然被截胡——”他的指节叩在其中一条记录上，“当时我以为是林氏动了手脚，现在看……”
“是系统在测试。”苏瑶接口，紫瞳里的编码突然凝结成“测试”三个字母，“它在测试‘棋手’的掌控力。”
顾逸尘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终端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幽蓝屏幕上投出重叠的轮廓。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某种烧红的铁浸入冷水般的淬硬，“现在就走。”
私人飞机的舷窗被夜色染成墨色，苏瑶蜷缩在真皮座椅里，芯片始终攥在掌心。
“黑曜之眼”持续运转，视网膜上的信息碎片不断拼凑：“镜瞳”是计算，“黑曜”是感知，一体双生的基因改造……她抬头看向驾驶舱方向，顾逸尘正在和陈特助通电话，侧脸在仪表盘蓝光里像尊冷硬的雕塑。
“苏小姐，需要毯子吗？”空姐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苏瑶摇头，目光落在顾逸尘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那里有道半月形的旧疤，和三天前在拍卖会上替她挡酒瓶时新添的伤口重叠。
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顾逸尘）关注强度提升，解锁情绪共鸣深度分析功能。”她的太阳穴微微发涨，竟清晰“看”到顾逸尘此刻的心跳频率：102次/分，比平时快了20次。
飞机在西伯利亚荒原降落时，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顾逸尘裹着黑色防风衣站在舷梯口，呼吸凝成白雾：“坐标偏差0.7公里，陈特助说基地外围有自动防御系统。”他递给苏瑶副战术手套，指尖相触时带着体温，“用你的‘眼睛’找安全路径，我来处理机械锁。”
地下实验室的金属门在两人身后闭合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苏瑶的紫瞳扫过墙壁上的红外线网格，系统立刻弹出“危机预警符（初级）剩余次数：3”。
她摸出符纸按在掌心，那些原本刺目的红光突然扭曲成混乱的螺旋。
“跟我来。”她低声说，沿着预警符指示的空隙猫腰前进。
最底层实验室的门锈迹斑斑，顾逸尘用战术刀挑开锁芯时，里面飘出陈腐的消毒水味。
房间中央摆着排老式终端，屏幕蒙着灰，键盘却擦得发亮——像是有人定期维护。
苏瑶的指尖刚触到终端开关，紫瞳突然刺痛，系统尖叫般提示：“检测到高浓度情绪残留！”
屏幕亮起的瞬间，泛黄的实验日志铺天盖地涌来：“第37次基因融合实验，‘镜瞳’（编号G - 01）与‘黑曜之眼’（编号H - 07）出现同步共振……他们是一体双生的棋手，一个计算命运轨迹，一个感知人心波动，合则能改写世界线……”
“瑶瑶。”顾逸尘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后颈。
他的手扣住她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掐出印子，另一只手指向天花板——通风管道的铁丝网正在细微震动，有金属摩擦的声响顺着管道爬下来。
两人迅速闪进墙角的暗室，苏瑶背贴着顾逸尘的胸膛，能清晰听见他加快的心跳。
门缝外传来战术靴碾过碎玻璃的脆响，至少五个人，装备精良的呼吸声透过消音器变得粗重。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苏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系统疯狂提示“心烬值+200”，紫瞳自动扫描门外士兵的臂章——是顾氏安保部的标志，但肩章上多了道银色闪电。
“目标在终端区。”带头的士兵压低声音，“老大说必须拿到‘棋手’的同步信号。”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终端屏幕还亮着，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在闪烁：“当双瞳共鸣时，主控序列将觉醒……”
“等等。”顾逸尘突然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耳尖，“你听见了吗？”
暗室外的脚步声突然停滞。
接着是机械合成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神经：“检测到‘黑曜之眼’与‘镜瞳’同步信号——”
苏瑶的紫瞳猛地收缩，她看见顾逸尘的瞳孔也泛起极淡的金棕，和自己的紫色在暗室缝隙里交织成奇异的光。
“欢迎回归，主控序列。”
机械音持续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中，混着通风管道里未散的脚步声，像根细针狠狠扎进两人交叠的心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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