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未散，带着丝丝凉意。
宋昭一脚踹开住处那扇破旧不堪的破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门轴因剧烈震动而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苏檀紧紧跟在身后，发间的玉簪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撞得铜匣“叮当”作响。
她怀里的油皮纸包被捂得滚烫，手心甚至能感觉到那微微的热度。
那是从窑厂灰烬里抢出的半张密约，边角还沾着焦黑的碎屑，凑近看，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小梅！"苏檀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里屋立刻钻出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袖口还沾着浆洗的皂角沫，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小梅是老张的女儿，前日宋昭替老张洗清偷牛冤案时，这丫头就蹲在公堂下抹眼泪，后来主动说要"给恩人搭把手"。
此刻她一见宋昭肩头捆着的王捕头，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一般圆："这、这不是总揪着小摊贩收保护费的王狗子？"
王捕头被重重地摔在土炕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的肌肉都扭曲起来，却还梗着脖子骂："小娘皮懂什么，等李大人......"
"堵上。"宋昭扯下自己的布腰带，小梅麻溜地从灶台上摸来块腌萝卜干，带着咸咸的味道，塞住王捕头的嘴。
他转身时，苏檀己经把油皮纸铺在桌案上，油灯芯子被风掀得乱晃，微弱的灯光在纸上摇曳，发出“滋滋”的声响，照出纸上半段墨迹："盐引批文......扬州陈记......秋前送银十万两......"
苏檀看着纸上的字，
她的指尖压在"陈记"二字上，声音发紧，"我阿爹在户部当差时，提过陈记每年要往京里送三成利润。
可大楚律例，盐商利税明面上是两成——"她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怀疑，"多出来的一成，进了谁的口袋？"
宋昭的系统面板在眼前浮起，智力值一栏微微发亮。
这是突破心坚境后，系统新解锁的"破妄"提示：当线索关联时，关键信息会自动在视野里泛红。
他盯着"十万两"三个字，那墨迹突然渗出淡金色光晕，耳边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贪墨线索，判事进度+15%。当前进度：62%。"
"还有这个。"小梅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我今早去米铺买粮，听见几个公差喝酒吹牛，说李大人这月往库房搬了三回箱子，说是'给京里的礼'。我偷摸跟着看了眼......"
她展开布包，里面躺着半枚碎银，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是箱子缝里掉出来的，比普通官银多刻了朵莲花。"
苏檀拈起碎银对着光，瞳孔骤缩，手指微微颤抖："这是内廷造办处的暗纹！去年阿爹帮着查过，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有资格用这种银锭......"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宋昭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手心传来她皮肤的温热。
窗外传来卖早点的吆喝，"热乎的糖糕嘞——"，声音清脆响亮，可他后颈的汗毛却竖了起来，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李正不过是从七品的县令，怎么会和内廷银锭、扬州盐商扯上关系？
系统面板的红色警告还在闪，提示"敌方势力层级提升"，这说明他们之前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得再进县衙。"他突然开口，眉头微皱，眼神坚定。
苏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担忧，"昨夜窑厂那拨人，是李正的亲卫！你现在露面，等于往虎口里钻——"
"可证据不够。"宋昭指了指桌上的半张密约，"只有这个，李正可以说是伪造的。小梅说的银锭，没见到箱子原样，也做不得数。"
他摸了摸腰间的铁尺，那是捕快的标配，此刻被他握得发烫，手心都微微出汗，"我要找李正的秘密账本。"
"我跟你去。"苏檀立刻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不行。"宋昭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听风楼是你的根基，万一出了事......"他顿了顿，放软声音，"再说，王捕头还在这，得有人看着。小梅，辛苦你守着，若有动静......"
他摸出把短刀递过去，小梅接得稳稳的，眼里闪着光："我阿爹说过，宋捕快是好人，我信你。"
子时三刻，夜晚的街道寂静而冷清，月光洒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宋昭贴着墙根，脚步轻盈，系统面板的洞察力正在疯狂跳动。
突破心坚境后，他能更清晰地捕捉到环境细节：墙根的青苔被踩出新鲜的脚印，是西寸厚底的官靴，还残留着泥土的潮湿；左侧第三块砖缝里塞着半截草屑，颜色比周围的深——那是被人频繁撬动留下的痕迹。
"咔。"他用铁尺轻轻一挑，砖块应手而落，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墙内露出个半人高的洞，一股霉味混着潮土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皱起鼻子。
宋昭猫腰钻进去，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密道，智力强化触发。当前洞察力+2，记忆+1。"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伸手触摸石壁，能感觉到那冰冷而粗糙的触感。
他摸出火折子吹亮，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只见石壁上每隔两步就有个凹痕，是长期有人行走的印记。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头顶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声音隐隐约约，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宋昭熄灭火折子，黑暗瞬间将他笼罩，他贴着石壁往上看——头顶有块活动的石砖，漏下一线微光。
他轻轻推开石砖，入目是间布置考究的书房。
酸枝木书架上摆着《大楚律例》，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案头堆着未批的公文，纸张微微泛黄。
可最显眼的是书案下的暗格，锁孔里插着半枚钥匙。
宋昭翻身上去，指尖刚碰到暗格，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证物，判事进度+20%。当前进度：82%。"
暗格里的东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本烫金账本，封皮上写着"往来录"，翻开第一页就是"正月十五，扬州陈记送银十万两"；还有一叠信笺，最上面那封的落款是"天机阁执事"，内容只看了半行就让他血液凝固："李大人需尽快清理江都耳目，宋姓捕快......"
他心里迅速思考着这些证物与之前线索的关联，盐商的密约、内廷银锭，一切似乎都指向了这个贪墨大案。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根钢针刺进耳朵，尖锐而刺耳。
宋昭迅速闪到书架后，透过雕花木纹的缝隙，看见李正提着灯笼走了进来，灯笼的火光在他脸上跳动。
这位平日总笑眯眯的县太爷此刻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首跳，身后跟着两个持刀的护卫，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把暗格打开。"李正的声音像浸了冰，寒冷而威严，"若少了片纸，你们全家去乱葬岗过年。"
护卫颤抖着去拔暗格里的钥匙，宋昭盯着李正腰间的玉佩——那是块羊脂玉，刻着朵六瓣莲花，和小梅找到的碎银暗纹一模一样。
他攥紧怀里的账本和信笺，后背抵着冰凉的书架，能感觉到那丝丝凉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李正突然转身，目光扫过书架。
宋昭屏住呼吸，看着那道阴影在面前停住，停住......然后移向了案头的烛台。
"把烛火调亮。"李正说，"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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