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的指尖刚触到油纸上的血渍，腕骨突然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粗布上的朱砂字在烛火下泛着乌光，"双螭衔珠，血浸金銮"八个字像八枚毒针，顺着瞳孔扎进太阳穴。
"二皇子的螭纹玉是单尾，三皇子的..."苏檀的指尖戳在布片上，指甲几乎掐穿粗布，"去年秋猎时，我亲眼见他们把玉佩拼在一起——双螭衔着东珠！"她突然攥住宋昭的手腕，凉得像块冰，"金銮殿...是要弑君？"
喉间涌上腥甜，宋昭强压下翻涌的血气。系统提示在脑海中炸响时，他正盯着苏檀发间晃动的木樨花——那花沾了蜡油，凝在她耳后像滴凝固的血。
"拿地图。"他扯过桌布勒紧伤口，血立刻在白布上洇出小团阴影，"死士籍贯、漕运路线、还有这布片..."
"昭哥你看！"苏檀的毛笔尖在账册上点出墨点，"登州死士七人，漕运路线圈了七道红圈——七艘粮船，正好对应双螭衔的七颗东珠！"她突然打翻烛台，蜡油在"小云"二字上堆成琥珀色小山，"她姓云，云从龙，龙生九子...双螭是龙子，那珠子..."
"是活人。"宋昭摸出柳叶刀，刀锋刮过桌面发出细响，"用死士的血祭东珠，双螭才能'衔珠'。"刀身映出他紧咬的后槽牙，"八月十五秋社，新粮入仓，金銮殿祭天..."
"他们要借祭典行刺！"苏檀的声音被窗外更鼓碾碎，"粮仓起火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金銮殿地砖下！"
宋昭塞进嘴里的九花玉露丸苦得发麻，他捏住苏檀的指尖，触到她掌心新磨的茧——今早她一定在拼命整理线索："我去二皇子府密道，你留在这里把证据按时辰排开。子时若我没回来..."
"闭嘴！"苏檀突然踮脚吻住他嘴角，温热的触感混着泪咸，"楼下煨着醒酒汤，加了三钱藏红花——你敢不回来，我就泼在你卷宗上！"
丑时三刻·二皇子府西墙
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里晃成鬼手，宋昭攀着枝桠吸气，系统提示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成碎片：【体力值7%】。墙下两个护卫的酒嗝混着血腥气飘上来，他突然想起神秘人溃烂的手腕——那不是寻常刀伤，是被铁链磨出来的血痂。
"刘三，你闻见没？"其中一人突然打了个寒颤，"今儿个密道里总有股子铁锈味..."
"喝你的酒！"另一人踢翻酒坛，"大人说了，逮着那贼先断三根手指..."
话音未落，宋昭己借力翻上墙头。掌心的老茧蹭掉块皮，血珠滴在青砖上，和护卫腰间晃动的火折坠饰撞了个正着——那坠饰刻着双螭纹，和二皇子玉佩一模一样。
密道里的霉味裹着硝石气息，宋昭摸出火折子的瞬间，看见墙上木架的锦盒在发抖。最深处那个没封条的盒子里，叠着染了龙井渍的信笺，"李承瑞"的落款刺得他眼眶生疼：
【金銮殿地砖下火药己埋，需贵府死士引火】
【漕运文书盖了户部印，新粮入仓即可弹劾周相】
石门响动的刹那，宋昭己把信笺塞进油皮袋。赵大人的刀光劈开黑暗时，他正踩着松动的砖缝后退，靴底碾碎的墙灰里，混着半粒东珠碎屑——和小云步摇上的一模一样。
"在这儿！"赵大人的刀鞘磕在石壁上，宋昭转身撞翻花架，青瓷碎片划过手背的瞬间，他看见二皇子书房的窗纸上晃过个青影——广袖上绣着银线云纹，是小云的常服。
井水刺骨的瞬间，系统提示【体力值3%】炸成白光。他憋着气往下潜，指尖触到井壁凸起的砖面，刻着个极小的"生"字——和葡萄膏盒底的"危"字，正好组成"安危"。
卯时·听风楼
苏檀用炭盆烘着宋昭的湿衣，火苗舔着血布发出"滋滋"响。她从油皮袋里抽出信笺时，突然抖得拿不住纸："他们...他们真要在金銮殿埋火药？！"
宋昭盯着她圈红的字迹，后颈的寒毛突然竖起。系统【危险预警】的红光里，他看见苏檀发间的木樨花落在信笺上，正好盖住"弑君"二字——像极了昨儿在二皇子府看见的，小云发间那朵被血浸过的花。
"秋社宴帖子。"苏檀翻出烫金请帖，葡萄膏银盒在旁闪着冷光，"王大人今早送来的，盒底刻着..."
"危。"宋昭捏起盒子，指腹碾过那字，突然想起小云递茶时指尖的颤抖——那不是害怕，是摩斯密码的"V"，胜利的暗号。
他抬头望向东窗，晨光里浮动着细尘，像极了金銮殿祭天时飘的香灰。
苏檀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腕骨："帖子上写着你坐主桌，正对二皇子和三皇子..."
"正对他们的玉佩。"宋昭笑了，笑容里淬着冰，"双螭衔珠的局，缺了'珠'可不成——他们想让我当那东珠，还是想让我看他们衔珠？"
银盒在掌心一转，盒底"危"字划过掌心老茧，痒得像小云临死前塞给他的纸条。
苏檀突然从炭盆里夹出半片绢帛——那是她从宋昭湿衣里捡的，染血的粗布上，"死士营"三个字被火烤得发脆。
"昭哥，"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今早在巷口，我看见个戴斗笠的人...他腰间挂着的，是金吾卫的暗桩令牌。"
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卯时三刻，小心匪盗"的喊声里，宋昭摸向腰间的正义令。系统提示【破妄境解锁条件达成】在视网膜上闪过，他却盯着请帖上的金漆螭纹——那对螭龙的爪子，正紧紧攥着颗东珠，像极了密道里看见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拼在一起的玉佩。
"该去会会这对好兄弟了。"他站起身，湿衣在炭火前蒸出白雾，"等他们亮出双螭玉佩时，我要让这满朝文武，都看见玉佩底下藏着的..."
"血手。"苏檀接口，将染血绢帛塞进他怀里，"还有金銮殿地砖下的，三十万斤火药。"
未时·二皇子府垂花门
朱漆大门的铜环映着宋昭簇新的官服，腰间正义令闪着冷光，比三年前他在刑部领的金牌更沉三分。
王大人迎出来时，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袖中露出的半片黄纸——正是密道里的信笺封条。
"宋捕快今日风采过人啊。"王大人堆笑时，后槽牙上沾着的胭脂露了馅——那是春香楼头牌的喜好，和昨夜守卫身上的味道一样。
穿过影壁时，假山上的流水突然断了。宋昭瞥见太湖石后闪过的青影，广袖边缘绣着银线云纹，却在他转头时化作一片竹叶——那叶子上沾着点红，是新鲜的血迹。
亭子里，二皇子的棋子"啪"地砸在棋盘上，震得"楚河汉界"的金粉簌簌掉落："宋捕快昨夜畅游城西破庙，不知可曾捡到本王的...东西？"
三皇子的手按在金柄匕首上，袖口露出的双尾螭纹玉佩晃了晃。
宋昭盯着那对玉佩，想起苏檀说的"双螭衔珠"，突然伸手入怀："确实捡到些有趣的物件——比如三皇子写给二哥的信，说金銮殿的地砖..."
二皇子瞳孔骤缩的瞬间，宋昭指尖转出片染血的粗布。
阳光照在"死士营"三个字上，正好落在二皇子腰间的螭纹玉佩旁，像给那螭龙添了条滴血的尾巴。
"这布片上的血，"宋昭慢悠悠开口，"和两位殿下密道里的硝石味，倒是绝配。"
三皇子的匕首"唰"地出鞘半寸，却见宋昭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棋谱——金銮殿平面图上，地砖下的"火药"二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用小字写着：【秋社祭天，引火者死士甲队】。
"原来两位殿下要在祭典上，用死士的血..."宋昭故意顿住，目光扫过廊下新铺的青石板，缝隙里露出的半片绢帛，和他怀里的粗布严丝合缝，"点燃地砖下的火药？"
二皇子的脸瞬间雪白，三皇子握匕首的手在发抖。
宋昭趁机扫过假山方向，青影再次闪过，这次他看清了——小云的裙角上，染着和粗布一样的暗红，而她指尖捏着的，正是半枚双螭玉佩。
更鼓响了西下，秋社宴的钟磬声从远处飘来。宋昭摸着正义令的纹路，系统提示【破妄境·开启】在视网膜上炸开蓝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两位殿下这么费心布置的局，不如让在下猜猜——这双螭衔的珠，究竟是东珠...还是皇上的...”
"血？"
亭外的风突然卷着落叶扑来，遮住了二皇子惊恐的脸。
宋昭攥紧粗布，掌心的血痂蹭破，血珠滴在棋盘上，正好落在"将"字旁边——像极了金銮殿地砖下，即将炸开的那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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