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暴怒的声音在顾明月耳边响起，“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副为了别的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你让我恶心。”
巨大的屈辱感狠狠抽打在顾明月早己麻木的心上。
她没有再看傅沉舟一眼，也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人。
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迈开了虚浮的脚步。
一步、两步。
她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踉跄，身体因为虚弱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微微摇晃。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在落针可闻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旋转玻璃门。
同情、震惊、鄙夷、探究……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空气中。
傅沉舟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仿佛要将她的背影灼穿。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色，手背上血管狰狞凸起。
一股强烈的、想要冲上去将她拽回来的冲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理智。
但他死死地克制住了，只是用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目光，凌迟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首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外，融入外面喧嚣的阳光和车流中。
傅沉舟猛地转过身，周身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噤若寒蝉、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的高管和员工。
“看够了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今天的事，谁敢泄露出去一个字……”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威慑力。
“是！傅总！”众人如蒙大赦，又心惊胆战，连忙低下头，作鸟兽散，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空旷的大堂里，只剩下傅沉舟一人，和他脚下那片冰冷的倒映着天花板上华丽水晶灯的光影。
傅沉舟站在原地，胸口的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空虚感。
他赢了。
他用这种残忍的方式，逼迫顾明月签下了这屈辱的“十次”契约。
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胜利？
为什么……看着她那副平静接受，然后麻木离去的背影。
他感觉像是有人用钝器，狠狠砸碎了他胸腔里某个重要的东西。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
傅沉舟猛地挥拳，狠狠砸在身旁一个价值不菲的巨大青花瓷瓶上。
花瓶应声而碎，无数锋利的瓷片西散飞溅，如同他此刻失控而暴戾的心情。
傅沉舟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眼神阴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
顾明月……十次。
他烦躁地扯开早己松垮的领带，狠狠摔在地上。
带着一身暴怒和狼狈，如同负伤的困兽，大步流星地冲向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疲惫而暴戾地靠在了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上了赤红的双眼。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着顾明月最后那个平静接受的眼神，和她踉跄离去的单薄背影。
傅氏集团大堂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暴过后，傅宅陷入了一种更加压抑的平静中。
顾明月拖着病弱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便陷入了昏睡。
身体的高热虽退，但精神的透支和那场当众的羞辱，如同沉重的枷锁，将她拖入更深的泥沼。
她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反复闪现着傅沉舟赤红暴怒的眼睛，以及那句冰冷刻骨的十次。
而一墙之隔的傅沉舟，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一夜。
没人敢去打扰。
陈妈送进去的餐食，原封不动地被端了出来。
书房里偶尔传出东西被扫落的沉闷声响，昭示着主人依旧未曾平息的狂躁风暴。
傅沉舟试图用堆积如山的工作麻痹自己。
但顾明月那张惨白平静的脸、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了顾西洲，她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那屈辱的十次！
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反复噬咬着他的神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更加汹涌的怒火。
他砸碎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昂贵的古董、文件、显示器……一地狼藉。
然而，发泄过后，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虚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烦躁。
他烦躁地抓扯着头发，眼底布满血丝和浓重的疲惫。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狂躁。
他需要确认，需要撕碎她那副平静麻木的假象。
需要让她知道，这十次，绝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一种混合着报复欲、占有欲和强烈不安感的冲动，驱使着他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傍晚，当顾明月强撑着精神，在陈妈担忧的目光下勉强喝了几口粥时，林深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卧室门口。
“少夫人，”他的声音公式化，没有任何情绪，“少爷让您今晚九点，去书房。”
简单的一句话，如同冰冷的判决书。
顾明月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颤，瓷勺磕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粥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她瞬间惨白的脸。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再抬起时，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波澜。
陈妈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
晚上八点五十分。
顾明月站在书房门口。
房门紧闭，里面一片寂静。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真丝睡裙，单薄得仿佛不堪一击。
她只是来完成一场冰冷的交易，只希望傅沉舟能快点结束。
顾明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门内传来傅沉舟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顾明月推开门。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的壁灯，巨大的空间显得空旷而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味和一种沉重的低气压。
傅沉舟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穿着深色的睡袍，身形高大挺拔，在昏暗中投下长长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手里端着一杯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像凝固的血。
傅沉舟没有回头，仿佛门口进来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顾明月站在门口，没有再向前一步。
她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冰冷，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抗拒。
她用力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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