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敲破五更天,裴安己在戍卫营帐内穿戴整齐。
先是就着油灯将戍卫排班簿仔细核对了三遍。
粗粝的指腹过墨迹未干的名字,最后在自己名字上重重画了个押。
窗外传来更夫拖沓的脚步声,他麻利地将文书扎进牛皮卷宗,束紧腰间玄色绦带。
晨光己在青砖地上投下狭长的影子。
裴安的上司,杜敛事的值房飘出煮茶的香气时,裴安己候在门外。
"敛事大人,叨扰了。"裴安在值房外轻叩朱漆门,听得里头传来"进来"二字,才掀帘入内。
杜如松正伏案批注文书,见他进来,搁下笔笑道:"看你这身精气神,莫不是家里亲眷己来京了?"
"回敛事大人,家中内子携儿女昨日抵京,恳请准假三日。"他抱拳恭敬行礼道。
杜如松爽朗大笑:"好!早该一家人团聚的,这几天的训练值守安排好了便行。"
说着在假条上疾书几行,朱砂大印一盖,"这几日的差事我也会盯着,放心去吧。"
裴安感激道:“多谢敛事大人。”
随后交接完令牌和文书。
裴安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营门,马靴踏在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晨光。
悦来客栈的雕花木门还挂着晨雾,裴安刚踏过门槛,就听见熟悉的童音:"爹爹!"
七岁的裴照像只小豹子扑进他怀里,总角辫扫得脖颈发痒。
十五岁的裴如意则红着眼圈,悄悄抹了把脸,才上前行礼。
最后还红着眼眶拽住父亲的箭袖,泪眼朦胧的说道:"爹,我们都好想你呀。"
妻子林氏倚在雕花木门旁,青布衫上还沾着旅途尘土,却笑得眉眼弯弯。
鬓边新簪的白玉兰随着笑意轻颤,素手捧来的茶盏还腾着热气。
裴安望着妻子眼角新添的细纹,心中不禁觉得亏欠,端茶的手停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妻子。
晨光斜斜照进厅堂,映得茶烟袅袅,满室皆是久别重逢的暖意。
何勇垂手立在一旁廊下,粗布褂子洗得发白的袖口随着晨风微微晃动。
见裴家人话音稍歇,他上前半步拱手作揖,指节泛出古铜色光泽:"裴叔,此番南下多亏婶子照应,官道旁歇脚时总把热汤面推到我面前。”
“昨夜住店又让阿照兄弟与我同屋,房钱饭钱分文未让我出..."
话音未落,裴安己笑着按住他的手腕。
随即笑着拍了拍他,“都是一村的同乡,不要说这些见外话。只盼你今后能靠自己的双手做出番名堂,出人头地。”
何勇感激道:“我会努力的”。
"叔婶留步!"何勇不顾挽留,便首接告别离开。
裴家人目送他独自一人,身上背着一青布包袱,远远走在石板街道上。
"走,带你们去吃早餐。"裴安揽过儿女,林氏自然地挎上他臂弯。
晨光穿过青瓦飞檐,朱雀大街的早市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
街头包子铺蒸腾的热气里,裴安一家围坐在摊前。
裴照举着油亮的糖油饼蹦跳,裴如意小口啜着包子汤汁。
林氏不时给丈夫夹块酱牛肉,轻声问:"房子的事情可有个章程?"
阿昭举着油亮的糖油果子,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爹,城西的房子能看见鼓楼诶!"
林氏用帕子替儿子擦去嘴角的糖渍,轻声道:"城郊虽远些,可离大营近......"
话没说完,阿照己兴奋地比划:"后院能种菜,还能养鸡!"
裴安望着孩子们发亮的眼睛,笑着回道,"稍后让牙行先领咱们瞧城西的宅子。”
“若不合意,再往城郊去。横竖这几日定要把落脚处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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