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惊醒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肌理时,她猛地一怔,下意识攥紧了掌心的锦被——那锦被下是萧煜出的肩线,墨发凌乱地散在玉色枕头上。
记忆是顺着指尖的触感漫上来的。
昨夜他压在喉间的叹息,还有自己攀着他衣襟时……零碎的画面像碎瓷片般扎进脑海,让她倏地睁大眼睛,后知后觉的惊骇顺着脊椎爬上来——靠,她把当今圣上睡了。
这念头让她手脚发凉,下意识想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指腹还紧紧勾着萧煜腰间的玉带扣,而身侧的人早己被她的动静惊醒,墨瞳里还凝着未散的睡意,却在看清她骤然煞白的脸时,瞬间覆上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薇薇……”萧煜指尖试探着想去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顿住,“对不起……我本该……”他本该守住三日前对她发的誓,本该……可昨夜她埋在他颈窝间说“等不了”时,他所有的克制都碎成了粉末。
林薇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红血丝,还有鬓边那缕被她昨夜揪乱的发丝,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想起昨夜他明明己情动至深,却仍一遍遍吻着她的额头说“还疼吗”,想起他将她裹在披风里挡开太医时,那声压抑到颤抖的“滚出去”。指尖无意识着他腰间微凉的玉带,她忽然摇摇头:“谢谢你,萧煜。不怪你。”
谢谢你没有在我最狼狈时推开我,谢谢你在我疯魔时接住我,这三个字堵在喉间太久,此刻说出来,竟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与天子有了肌肤之亲,便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可以大闹,可以挣扎,可以用现代独立女性的思维去抗拒所谓的“束缚”,可当她看见萧煜眼中毫不掩饰的珍视与愧疚时,当她意识到自己昨夜并非全然被动、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主动时,那些反抗的话语便全堵在了心口。
她松开攥着玉带的手,却转而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他的指尖微凉,还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
林薇抬起头,迎上他盛满探究与疼惜的目光,忽然轻轻笑了,那笑意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释然,也带着一丝无奈的认命:“萧煜,我们成亲吧。只是,你得答应我,我不要后宫的赏赐,只要作为工部女官的俸禄。”
萧煜猛地一怔,随即眼中翻涌的愧疚被狂喜取代,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薇薇,你当真愿意嫁我?"
帐顶明黄的流苏在晨风中微晃,映得他发间未卸的玉冠泛着温润的光——他是天子,三宫六院本是常理,可他此刻却问她,是否愿意"嫁"他。
"旁人是妃嫔,可我要你做我的妻。"妻是结发,是他萧煜此生唯一想并肩站在太庙里受祭的人,这话他藏了太久。
林薇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女性的独立意识在胸腔里敲鼓,那些关于"共享丈夫"的抗拒几乎要冲出口,可舌尖抵着上颚时,却尝到了昨夜他的吻。
"其实我不愿意..."她终于开口,"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一个丈夫,不愿意守着宫规等你翻牌子,不愿意..."话没说完,便被他突然收紧的力道打断。
"但眼下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眼底有无奈,却也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坦然,"在这个世界除了你,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说得自己都觉得鼻尖发酸。
萧煜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不会让你共享,从今往后,这后宫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我会守着你过,"他倾身靠近,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守着你看春柳抽芽,守着你在冬日围炉煮酒,守到...连你自己都忘了要去找什么'更好的选择'。"
林薇想反驳这承诺太过沉重,想提醒他帝王之言不可轻信,可当她看见他眼底映出的自己——发丝凌乱,却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掌心——那些话便全咽了回去。
林薇又开始捯饬玻璃器皿时,贴身侍女青禾脸色煞白,附在她耳边抖着声线:"姑娘快回寝殿!方才刑杖处传来消息,荣贵妃...荣贵妃被杖毙了。"
她想起今早萧煜临朝时,袖中那封染了茶渍的密信,墨字在明黄奏章上格外刺目:"掳劫林姑娘之人,查得与荣贵妃宫中内侍有关。"
萧煜将密信狠狠拍在案上,阶下跪着的刑狱司统领浑身筛糠,不敢抬头看帝王眼中焚尽一切的火:"陛下,人证物证俱在,荣贵妃宫中的刘内侍己招认,是受她指使..."
"指使?"萧煜忽然笑了,玄色龙袍随着起身的动作扫过满地奏折,"朕的人,也敢动?"
他想起林薇缩在他怀里,强撑着笑说"没事",可他分明看见她眼底未散的惊惧。
"传旨。荣氏善妒成性,着即贬为庶人,杖毙于刑杖处。其族人...流放三千里。"
"陛下!"刑狱司统领猛地抬头,杖毙妃嫔乃是开国以来头一遭。可他对上萧煜那双猩红的眼,所有劝谏都咽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帝王的权衡,只有滔天怒意。
消息传到后宫时,各宫都明白了这个她们眼中给帝王暖床的贱婢,早就己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敢相信,那个常与皇后同桌用膳的荣贵妃,就因为一桩尚未彻查的"掳劫案",便被皇帝杖毙于午门。
皇后正慢条斯理地给案头的白菊剪枝,侍女悄声禀报荣贵妃的死讯时,她指尖的银剪顿了顿,随即剪下一朵开得最盛的花,扔进身侧的青瓷瓶里。
而此刻的偏殿里,萧煜刚从刑杖处回来,她望着他紧抿的唇线,忽然想起方才青禾描述的场景:荣贵妃被按在刑杖上时,还在哭嚎着喊冤,说那信物是皇后赏的...
萧煜低头吻去她眉间的忧色,"只要知道,动你的人,都得死。"
晚膳时各宫送来的羹汤都被原封不动地抬了出去,坤宁宫的太监路过偏殿,听见里面传来帝王极轻的哄慰:"薇薇,以后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头发。"那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与午门处下令杖毙时的狠戾判若两人。
当某个不知深浅的常在试图给林薇送"安神汤",被萧煜当场命人掌掴二十时,整个后宫终于明白——那位被皇帝藏在偏殿的林姑娘,不是什么宠妃,而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是当今圣上碰不得、动不得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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