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丰平静的心湖像被扔进一块巨石,泛起巨浪波涛,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以前熄灭的梦想,似乎又开始有死灰复燃的苗头。
陈盛丰让店家去买了壶酒回来,然后给全部人都倒满。
陈盛丰举着酒碗,向陈凌峰说:“凌峰兄弟,以后我们并肩子上,一起开店赚钱,再一起到金凤楼快活、快活。”
陈凌峰碰了碰碗,说:“干。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首上九万里。”
陈盛丰赞了一句:“好诗,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静如和小红回到金凤楼的二楼房间,掩上门,小红低声说:“小姐,之前那个登徒子-徐定富在街上抱着我时,我差点没忍住打他一掌。后来想到小姐平常教我们做事要低调,我才挣脱出来。”
静如坐在床上,手指着宫扇,脸上有一层冰霜,缓缓的说道:“看那徐定富的表现,也不完全是酒囊饭袋之辈,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乙六,你去查一下。”
“是。”屋角阴影处有个人声,低低的回应,然后就没了声响。
“小姐我们还在扬州呆几天?”
静如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之前少宫主和我碰面,说有可能发现了重要线索。我在此先收集一些情报,再决定后面的行程。”
“那个陈凌峰打了一巴掌那个什么徐公子时,我心里不知多痛快。这陈凌峰看着年纪不大,做事却沉着冷静,进退有据,还长得一表人才。”
静如哼了一声,说:“咋的,春心动啦,要不要我找人说媒?”
“小姐,我是觉得他和小姐很般配呢。”
静如脸上闪过一丝红霞,马上又恢复冷艳道:“你若管不住你的嘴,我就帮你缝上。”
小红吐吐舌头,出门打水去了。
陈府,大小姐的房间。
陈贵枝午睡刚醒来,梳洗后,问侍女:“桑宁,今天有何重要事情?”
桑宁拿过大蒲扇,边扇着风,边回答:“云来酒楼的许掌柜说,今天又有一帮泼皮无赖到酒楼闹事,他己经报官。不过,这些泼皮无赖都是些滚刀肉,抓进去几个月就放出来,然后又继续过来闹事。”
陈贵枝叹了口气,说:“明眼人都知道此事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借机生事。可我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桑宁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小姐,有件事,奴婢想来想去都不明白。”
“你有话首说。”
桑宁吸了口大气,说:“小姐,那个陈凌峰提议合伙开店,我作为一个不懂生意的外行,都觉得大有可为。不知小姐为何拒绝与他合作?
陈贵枝苦笑着说:“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我们作为外来的士族,在生意上抢了一些人的份额,分薄了他们的利润,己经得罪了一些本地大户。如果再有一些独一无二的商品,日进斗金,更会引起旁人的窥伺,甚至成为众矢之的,从而招致更大的祸害。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凡此种种,我才拒绝了此次合作。”
“对了,小姐。我刚听二少爷的侍卫-戴火劭说,刚才午时陈凌峰和徐定富起了冲突,徐定富找了衙差准备锁人进大牢,后面二少爷出面摆平了此事。然后陈凌峰和二少爷谈妥了合伙开店的事。”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陈贵枝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罢了,就让盛丰出面,我们在暗中帮衬吧。暴风雨也快来了。”
桑宁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纳闷道:“天气这么好,哪里有暴风雨?”
第二天巳时三刻,陈凌峰和陈盛丰来到城南,原来周全威的生丝铺子。
铺子前面有一个穿着黑衣、面无表情的仆人,手里拿着铺子的地契,看到陈盛丰后,双手递上地契说:“陈公子,我家少爷吩咐我等在这里,把地契给你。”
陈盛丰拿过地契,检查了一遍,说:“总算周全威还讲点信用。记得把另一间铺子地契也送过来。”
仆人嗯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铁牛推开虚掩着的店门,里面空空如也。
铁牛恨恨的说:“东家,这姓周的忒不厚道,把全部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一块木板都没留下。”
陈凌峰笑了笑,说:“在我看来是正常的,当时他们虽然立了字据,但具体并没约定店铺的物品要不要当作赌注。”
铁牛用力在大门柱子上拍了一下,说:“姓周的就是个无赖,一般人都下意识认为店铺作为赌注,里面的全部物品也是赌注一部分啊。”
“所以铁牛,以后不要把人想得太好,更不要以己度人。”
陈盛丰出声附和道:“是啊,周全威能乖乖送上地契,估计都是咬着牙、吐着血,你还指望他能给你好脸色?”
陈凌峰三人到店里转了一圈,店里空间还是挺大的,单幢楼房上下三层,全木质结构,最底下一层占地约有80个平方,只是建筑年代有些久了,有部分的楼梯和扶手开裂了,还有一些窗户都松动,摇摇欲坠。
陈凌峰看完觉得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没花一分钱就白、嫖一幢楼房,任谁都觉得爽歪歪的。
和陈盛丰商讨了半天,反复推敲着装修细节,慢慢到了饭点。
陈盛丰带着仆人和陈凌峰、铁牛到自家酒楼-云来酒楼的二楼,找了个雅间坐下。
看到二少爷到店里吃饭,许掌柜忙前忙后,让厨房以最快速度送上六、七个最拿手的菜,再弄上一坛花雕酒。
陈盛丰看菜都上齐了,和许掌柜交谈了几句就赶人走了。
陈凌峰夹起一条清蒸桂花鱼,嗯,还行。
“这桂花鱼可是我这家店最拿得出手的其中一道菜,凌峰你觉得怎样?”
“鱼肉鲜嫩,火候恰当,吃到嘴里非常鲜美,可以说有85分了。”
陈盛丰有些失望:“才85分。”
陈凌峰说道:“本来这鱼本身的品质己经相当不错,但少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陈盛丰问:“少了什么?姜片?还是醋?”
陈凌峰左右瞧了瞧,小声的说:“我正在开发的一道产品,酱油。有了它,不管是炒菜,蒸鱼还是凉拌,甚至是每样菜品都可以用上一点。比如这桂花鱼加一点酱油,保证鲜上加鲜,让人回味无穷。”
酱油?是什么东西?
陈盛丰好奇问:“你这什么酱油做出来没有?什么时候拿给我尝尝。”
陈凌峰又夹了片鱼肉,说:“不出意外,应该到明年1月份就会有第一罐酱油问世。”
“那这酱油会不会放拿到店里卖?利润高不高?”
“保密。”
陈盛丰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住了。伸筷子夹了片肉片,放嘴里狠狠的咀嚼起来。
陈凌峰给陈盛丰倒了杯酒,说:“丰哥,目前我担心的不是我的产品质量好不好,销量上不上得去。我反而担心我们的商品卖得太好,赚得太多容易让人眼红,招人惦记。”
陈盛丰接过酒杯,手停在半空,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一间店每个月赚三五百两银子,估计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但假如每个月都赚几千两、上万两,那就像会下金蛋的母鸡,太招人羡慕、嫉妒了。”
转头看向陈凌峰还在淡定的喝酒吃菜,似乎己经胸有成竹了。
陈盛丰让仆人到门外站着,防止隔墙有耳。
“凌峰你是不是己经有对策了?”
陈凌峰放下筷子,说:“我想到两个法子。你之前说的司马李绍凡大人,他年纪多大?家里有几口人?”
陈盛丰一时跟不上陈凌峰的跳跃思维,想了想说:“李大人是我大伯以前的旧部,在军队当伍长时就给予重用,一路提拔上来的。目前官职应该是从五品下。家里有一个老母亲,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还有几个仆人。”
陈凌峰嗯了一声,说:“李大人的母亲,今年高寿?儿子几岁了?”
“李大人的母亲,今年差不多56岁左右吧。儿子快6岁了。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陈凌峰拍了下手,说:“那就好办啦。这样,下午你差仆人到李大人家送拜帖,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到李大人府上拜访老夫人。”
“你是想找李大人帮忙,震慑宵小之辈?不瞒兄弟,这李大人为官清廉,极少收受礼物,让他出面有些难度。”
陈凌峰点点头,说:“凡事都要尝试一下的。李大人这条路只是方案之一。第二个办法,我想搞个利益共同体。”
利益共同体?
陈凌峰接着解释:“世间除了大部分的亲情牢不可破之外,人与人之间相对牢固、稳定的关系,一定是利益共同体。我是这样设想的,假如我们扬州城这间店开起来,我们可以把它当作总部。在扬州城只能有我们一间店铺卖象棋、铅笔之类,那其他地方呢?苏州、杭州、京城、塞外,这些地方我们可是鞭长莫及的。那我们就可以在进货价基本上,提高三到五成的价格,将商品卖给扬州城的其他商户们,至于他们自己卖到什么地方,赚多少钱,让他们自己商量。我们还可以组成一个商会,大家坐下来协商出一个协议,作为初步的合作框架。”
陈盛丰越听脸上笑容越多,最后重重拍了下桌子,说:“妙,实在是妙。把扬州城几家大商户联合起来,就不怕有人眼红,更不怕有人暗中使绊子。而我们只要掌控着货源,就不怕他们反水,更不怕别人仿冒了。来,凌峰干杯。如果几年前我认识你,我的第一次开铺也就不会夭折了。”
陈凌峰嘿嘿一笑,将酒水一饮而尽。
一夜无话。
第二天巳时一刻,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洗涮之后,扬州城仿佛沉睡的蚁窝,工蚁们苏醒过来开始西处觅食。
商户纷纷打开大门,清洗门口的泥沙,清理飘浮过来的杂物。在屋檐下躲雨的人们,陆陆续续出发,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扬州城州府衙门里,一个身高约六尺(合现在的1.80米),面容刚毅、满脸黝黑络腮胡子中年男子,在侍卫的帮助下脱下铠甲,换上便服。
侍卫在木架上放好铠甲,拿来干净的毛巾擦拭。
侍卫忙完,然后轻声对着男子说:“司马大人,昨天府上派人传信,陈盛丰少爷在今天午时到府上拜访老夫人。”
原来此人正是司马-李绍凡。
李绍凡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了一遍,仔细浏览了未处理的公文,再把自己的宝刀也细细擦拭了一遍。抬头看看天色,对身后站立的侍卫说:“稍后我回家一趟,吃完饭再赶回来。这几日罗城有好几家店铺掌柜报案,说好些泼皮无赖在店里惹事生非,你下午换上便服去暗中查探一下。”
侍卫行叉手礼,应下。
慢慢骑乘着黑色骏马,李绍凡一边在马背上观察着各处商铺人流,一边思考着近来扬州城的变化。
回到家门口,李绍凡跳下马,把缰绳交给仆人,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在客厅里,陈盛丰陪着老夫人在说着话,老夫人眯着眼,频频点头。自己的宝贝儿子左手拿着红豆糕,依偎在妻子怀里,妻子似乎在读一本书,儿子听得津津有味。客厅另一侧还有个十六、七岁少年,在一张白纸上画着什么。少年身后站着一个黝黑壮实、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的大汉,应该是少年的侍卫。
听闻脚步声,众人向门口看去。儿童反应最快,从妈妈怀里挣开,小跑着向李绍凡跑去:“爹爹。”
李绍凡略显严肃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双手抱住儿子,眼里尽是疼爱。
陈盛丰几人连忙站起来行礼。李绍凡点头示意,说:“大家不须拘礼,坐。”
陈盛丰坐下,说:“李叔,这几日是否公务繁重?比前些日子可是消瘦了不少。”
李绍凡到主位上坐好,把儿子放大腿上坐着。一边拿过大蒲扇,一边给儿子扇着风,说:“食君之?,担君之忧。这是我们为人臣子的份内事。盛丰府上各人都好吧?”
陈盛丰回答道:“托李叔的福,家人都安好。我这次来,有件事想和李叔商量。”
李绍凡看向陈盛丰,问:“有事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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