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他跟我说谢谢。”
“我觉得很……很愧疚。”
“身为医生，却无法挽救病人的生命，还要亲口宣判他的死期。”
“他的那声感谢，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程医生。”
“你作为第一个接触他的医生，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哪怕是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也行。”
孙乾说完，一脸沉痛地看着程亮。
那表情，仿佛他才是那个心力交瘁、为病人日夜忧思的好医生。
程亮听完，整个人都蚌埠住了。
啥玩意儿？
就这？
他看着眼前这个戏精附体的主任。
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大哥你搁这儿演《心术》呢？
还什么愧疚，什么心如刀绞。
你不就是嫌人家是流浪汉。
收进来影响你科室的数据吗？
我都在护士站听说了。
现在跑来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程亮心里疯狂吐槽。
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孙主任您是说这个啊！”
他一拍大腿，说道。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能治啊！”
“手术不就能治吗？”
“手术？”
孙乾愣住了。
“什么手术？”
“胆管癌晚期，肿瘤己经侵犯了肝门和周围大血管。”
“根本没有手术指征了！”
这是肝胆外科的共识。
是他孙乾钻研了三十年得出的结论。
怎么可能被一个黄毛小子推翻？
“谁说没有手术指征的？”
程亮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孙乾。
“肿瘤是很大，位置也不好，但没到完全不能切的地步啊。”
“我们急诊科条件有限，最关键的是，没有床位啊大哥！”
程亮摊了摊手，一脸理所当然。
“急诊科的床位比三环内的房价都紧张。”
“他这种情况肯定要住院慢慢准备的。”
“所以才转到你们肝胆外科的嘛。”
言下之意，我们是办不了住院手续才把这“好事”让给你们的。
你还当成我们甩了个烫手山芋？
孙乾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像是被人当众甩了十几个耳光。
他引以为傲的专业判断。
被这小子用一句“没床位”给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也就是说。
在他眼里这是一个必死的病人。
在人家急诊科医生眼里。
这只是一个需要住院做手术的普通病人？
这……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走！”
孙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猛地转身。
“去病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他做手术！”
他必须亲眼去确认。
到底是这小子在信口开河。
还是自己真的老了，看走眼了！
程亮扒拉完最后一口饭。
端起餐盘，心满意足地跟了上去。
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那个病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病房。
侯永平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眼神空洞，仿佛己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侯先生。”
孙乾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主任的派头。
侯永平缓缓转过头。
看到孙乾和他身后的程亮，眼神里掠过一丝波动。
“孙主任，还有……程医生。”
他居然还记得程亮。
“我们重新讨论了一下你的病情。”
孙乾刻意挺首了腰板，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程亮。
“这位程医生提出，你的情况……或许还有手术的机会。”
医院实习生？全院跪求我主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医院实习生？全院跪求我主刀！最新章节随便看！他特意把“程医生提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就是想让侯永平知道。
这个疯狂的想法是谁提出来的。
果然，侯永平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程亮身上。
“手术？”
他沙哑地开口，视线在程亮年轻的脸上来回扫视。
“他……来做吗？”
“没错。”
程亮往前一步，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突然，侯永平笑了。
笑声嘶哑，充满了悲凉和自嘲。
“哈哈……哈哈哈……让一个实习生……给我做这种难度的手术？”
他情绪激动地撑起身体，指着程亮，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告诉你！二十年前，我也是个医生！”
“跟你一样，年轻，有天赋，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红光。
“可就是因为我的自负！”
“一台本该成功的手术，我搞砸了！”
“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的人生……也从那一刻起，彻底毁了！”
“我赔了钱，丢了工作，老婆也跟我离了婚！”
“我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庸医！”
“我没脸再穿那身白大褂，只能像条狗一样流浪！”
他死死地盯着程亮，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子，我是在用我失败的人生劝你，别太自负了！”
“医学不是儿戏，人命关天！”
“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孙乾站在一旁。
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懵了。
这个流浪汉……曾经也是个医生？
而程亮，在听到侯永平自曝身份的那一刻。
整个人如遭雷击。
侯永平……这个名字……
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程亮的脑海。
那是在他的“前世”，一则轰动全国的社会新闻。
一个叫侯永平的流浪汉。
在西湖边奋不顾身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救起了一名不慎落水的儿童。
自己却因体力不支，差点淹死。
事迹被报道后，他被誉为“最美流浪汉”。
可很快，就有媒体扒出了他的过去。
曾经是海都第一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心外科医生。
前途无量。
却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而身败名裂。
从此自暴自弃，人间蒸发。
报道一出，舆论瞬间反转。
赞美变成了质疑，英雄变成了“杀人犯”。
无数网民涌到他的新闻下。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
说他救人只是为了作秀，为了洗白自己。
程亮记得。
前世的侯永平。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
最终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个本该在手术台上发光发热的天才。
就这样被流言蜚语和内心的愧疚彻底压垮。
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原来……是他。
程亮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满眼绝望的男人。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难怪他面对死亡如此平静。
因为他早就心如死灰了。
“自负？”
程亮深吸一口气，迎着侯永平悲愤的目光，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侯医生，不，侯先生。”
“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那都是你的过去。”
“我只知道，现在，我是你的医生，而你，是我的病人。”
“我不是自负。”
程亮一字一顿，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我是有绝对的把握。”
“我向你保证，百分之一百。”
“我会将你体内的癌细胞，全部切除干净，一个不留。”
(http://www.220book.com/book/2WN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