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律所的落地窗前，苏蘅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张照片，指尖在“信任”两个字上来回。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顾砚之站在她身后，目光同样落在屏幕上。
那张黑白照片里的许婉清年轻而明媚，与如今那个沉稳冷静、几乎不露情绪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到底是谁？”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疑问和隐隐的怒意。
“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知道。”苏蘅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魏澜那边己经分析完数据了。”
他们赶到临时指挥室时，沈临川和唐骁正围在电子屏前，江慕白也己经上线，接入了国际刑警的加密系统。
“架构图出来了。”魏澜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这是‘Black Swan’十年来的核心网络，涵盖政界、商界、军方，甚至包括海外洗钱通道……”
屏幕亮起，一张庞大的组织结构图缓缓展开。
密密麻麻的节点连接着各国政要、企业高管、金融掮客……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无数笔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江慕白语气凝重，“一旦曝光，全球商政圈都会地震。”
“那就引爆它。”顾砚之冷声道。
“等等。”沈临川忽然开口，“这不是全部。这个组织的核心，还没有浮出水面。”
空气一静。
苏蘅眼神微动：“你是说，还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沈临川点头：“这张图里没有‘黑天鹅’真正的源头——那个最早建立这张网的人。”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敲门声。
许婉清出现在门口，穿着一件深色风衣，神情平静如常。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她走进来，视线掠过众人，最后停在顾砚之身上，“但我不能告诉你们答案。只有一个人能。”
“我妈。”顾砚之咬牙。
她微微一笑，却未多言，只是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他在看守所。”
看守所审讯室内，灯光冰冷刺目。
顾母坐在桌前，头发己有些花白，但眉眼间依旧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顾砚之坐在对面，双手撑桌，目光紧锁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顾氏不是你该插手的地方。”
“我不是为了权力。”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是为了保护你。”
顾砚之一怔。
“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黑暗。”她继续道，“你以为的公平竞争，在真正的大局面前，不过是蝼蚁之争。”
“所以你就成了那只操控全局的蜘蛛？”
“我只是确保你不会死在别人手里。”
沉默良久，顾砚之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她终于抬眼看他：“那你自己，又能承担多少代价？”
夜深人静，律所顶层办公室。
苏蘅正在整理明天提交证据链的资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顾砚之站在门口，神色疲惫，却不再像从前那样锋利冷漠。
“谈完了？”她轻声问。
他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她说她是在保护我。”他说，“可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苏蘅看着他，许久才开口：“其实我一开始，并不信任你。”
他侧头看向她。
“我以为你只是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只会用金钱和权势解决问题。”她坦然道，“但现在……我愿意为你承担风险。”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
顾砚之沉默片刻，轻轻开口：“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窗外雷声滚滚，仿佛预示着风暴尚未结束。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书架最深处，那个不起眼的档案夹中，静静躺着一份被压了很久的录音记录——标题写着：
“顾母谈话实录：关于顾父死亡事件的私下承认”。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苏蘅站在国际法庭的原告席上，神情冷静如常，身后是数十位受害者家属和被黑天鹅组织操控摧毁的企业代表。
镁光灯下，她将那份长达百页的起诉书缓缓推至法官面前。
“尊敬的法庭，我代表所有受害方，控告‘黑天鹅’组织核心成员，涉嫌跨国洗钱、商业操纵、非法并购以及谋杀等多项重罪。”
旁听席上，顾砚之一身深色西装，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他知道，这场审判不只是对过去十年黑暗势力的清算，更是一场关于信任与背叛的终极对决。
许婉清没有出席庭审，但在案件开庭前夜，她亲自送来了一份录音文件，封面上只有几个字：“顾母谈话实录”。
那是她留给苏蘅的最后一张牌。
“有些真相，只有你能说出。”她在电话里低声说，“顾氏不能倒，但顾母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责。”
在法庭播放那段录音时，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录音中，顾母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当年那场车祸，是我让许婉清安排的……顾父太天真了，他以为靠正首能在这场游戏里活下来，但我告诉他——只有控制命运的人，才配活下去。”
那一刻，顾砚之闭上了眼。
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深层的认知终于成型。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控制，而是选择。
三天后，主审法官宣布休庭合议。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世界商政圈即将迎来地震的前奏。
而就在宣判前一天的清晨，一封匿名信件悄然送到了苏蘅所在的律所前台。
寄件人信息空白，只有一句话：
“风暴尚未结束。名单在你手中。”
信纸下方，密密麻麻写着十几个名字，每个都曾在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翻云覆雨。
苏蘅盯着最末尾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
“证监会，沈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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