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盯着监控截图里江远舟的侧脸，手机在掌心烙出一片灼痕。
天刚擦亮她就到了律所，把自己锁在资料室，调了听证会筹备期所有会议录音。
“并购条款调整建议，下周三前必须定稿。”
“知识产权评估报告要隐去B公司关联方信息。”
“顾氏法务部今晚七点会提交反方论据。”
她把录音转成文字逐行比对，红笔在时间轴上划出三个重叠点——每次关键信息泄露的时段，恰好是韩立仁秘书小陶抱着文件外出的时间。
“小周。”她敲了敲助理工位，“把小陶的笔记本电脑换了，用备用机，系统装最新的追踪软件。”
小周点头时喉结动了动：“苏姐，昨天她还问我借过移动硬盘。”
苏蘅的笔尖顿在“20:17”那个时间点上。
同一时间，顾氏顶楼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实。
顾砚之把伪造的“顾氏拟收购星耀私募基金”新闻稿推给赵司：“十点整，让市场部实习生‘不小心’把文档落在茶水间。”
赵司扫了眼标题：“星耀的标的是瑞丰正在操盘的新能源项目？”
“所以他们会急。”顾砚之转着钢笔，屏幕上的资金监控突然跳出红点，“看，九点五十八分，不明资金开始砸盘。”
赵司凑近：“这是在狙击星耀的持仓？”
“他们怕顾氏真进场，抢了瑞丰的蛋糕。”顾砚之勾唇，“继续放风，说收购案由我亲自跟进。”
十点零三分，律所茶水间传来实习生的惊呼：“顾氏的收购案文档！”
苏蘅在楼梯间接起温婉的电话时，正盯着小陶空着的工位。
“我套到了。”温婉的声音压得低，“前证监会的张司长说，瑞丰的并购案符合‘特殊监管机制’的触发条件，但他们拖了三个月没启动。”
“选择性执法。”苏蘅摸出笔在便签上记，“把访谈录音发我。”
“己发。”温婉顿了顿，“你小心点，我听说有人在查你去年代理的顾氏专利案。”
苏蘅的指节抵着墙：“谢了。”
挂了电话，她转身撞上韩立仁。
老人手里攥着保温杯，镜片后的目光比平时利：“小陶今天没来。”
“韩老？”
“她昨天帮我取降压药，在药店门口跟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说了十分钟。”韩立仁把保温杯重重搁在窗台上，“我让行政部调了她的考勤——这月她‘送文件’外出的次数，比前半年加起来都多。”
苏蘅摸出U盘递过去：“真正的证据在这，只有您的指纹能解锁。”
韩立仁接过时手稳得不像七十岁：“我老了，但还没糊涂。”
下午三点的内部讨论会，苏蘅故意把文件夹摔在桌上。
“林致远的私人通信里有位司法高官的批注。”她翻着资料，“明天听证会要是不提这个，咱们就输得难看。”
助理小周举了举手：“苏姐，那批通信不是被瑞丰申请保密了吗？”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苏蘅合上册子，“散会。”
她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把标着“机密”的文件落在了会议桌角落。
凌晨两点，苏蘅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发件人IP显示在境外，主题是“合作确认”。
正文只有一行：“资料己收到，继续合作？”
附件是段视频。
画面里，江远舟坐在咖啡馆靠窗位置，对面的男人压着帽檐，却在掏钱包时露出半张脸——正是十天前监控里和他见面的瑞丰法务总监。
苏蘅的呼吸突然重了。
她点开通讯录，手指停在“江远舟”的名字上，最终划到“档案管理中心”，按下通话键：“您好，我是苏蘅，需要调取江远舟近三年的办案记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窗，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影子。
那页纸最下方，用红笔圈着三个名字：瑞丰、江远舟、顾氏合作银行。
而在城市另一头，顾砚之的电脑弹出新提示。
他点开加密邮件，里面是段录音——正是苏蘅今天在讨论会上说的那句“林致远与司法高官的私人通信”。
他的拇指着键盘，最终输入：“收网时间，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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