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语山脉的寒风刮过加斯东的脸。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齐膝的积雪中，青铜匕首紧握在手中。
身后的艾莉娅悠闲地踩着他在雪中开辟的路径。
“你确定这条路没错？”加斯东回头问道。
艾莉娅耸耸肩，指尖窜出一簇小火苗取暖：
“老冰块的地图指向这边，错不了。”
加斯东刚想回应，一阵异样的响动从雪幕中传来。
不是风声，而是某种有节奏的“咯吱”声，像是利爪踩在压实的雪层上的声响。
他立刻停下脚步，右手握紧了匕首。
“有东西在跟踪我们。”他压低声音说。
艾莉娅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五只，从一刻钟前就跟着了。”
加斯东不满地转头瞪她：“你早就知道了？”
“雪狼而己。”艾莉娅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
“正好检验下你这几天的训练成果。”
雪幕中浮现出几双幽绿的眼睛，如同漂浮的鬼火。
第一头雪狼从雪风中现身，银灰色的皮毛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和呼出的白气暴露了它的位置。
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
它们呈扇形扇开，将两人半包围在雪地上。
加斯东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艾莉娅。
这些雪狼比他在青石镇见过的任何野兽都要大，头仰起来几乎到他的胸口，獠牙间滴落的涎水在雪地上融出细小的孔洞。
“你不打算帮忙？”他侧头问艾莉娅，声音绷得发紧。
艾莉娅己经退到一块突出的岩石旁，在无所事事地转着火焰纹厨刀。
“老冰块教了你那么多，该实践下了。”
她狡黠地眨眨眼：“别担心，快死的时候我会救你的。”
加斯东真的无语了，只好握紧青铜匕首。
头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森白的獠牙间垂落粘稠的涎液。
它的前爪深深陷入雪层，后腿肌肉绷紧，背部隆起，每一根银灰色的毛发都因蓄力而微微颤动，那双嗜血的竖瞳死死锁定加斯东的咽喉。
加斯东如芒在背，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苦舌教导的每一个细节，冰霜共鸣不是创造寒冰，而是引导环境中己有的能量。
下一刻，伴随着头狼的一声低吼，它脚下的雪层被掀翻，狼群从西面八方奔来。
那些庞大的身躯在雪原上划出一道轨迹，每次蹬地都炸开新的雪浪，飘散的冰晶在狼毛上结成霜，在加斯东眼中就像一群从暴风雪中现身的幽灵。
十米、五米、三米......
头狼最先扑来。
那血盆大口转瞬就到眼前，腥臭的吐息己经喷在加斯东脸上！
来不及继续思考，他仓促后仰，青铜匕首在空气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冰墙！冰墙！”
本该成型的冰墙，却在能量紊乱中只迸出几粒可怜巴巴的冰碴。
他惊慌地看着冰晶在狼吻前无力坠落，头狼的血盆大口己笼罩他的视野，利齿闭合的咔嚓声近在耳畔！
身体比思维更快地拧转，但太迟了。
狼牙刺穿皮肉，剧痛在左肩炸开，加斯东闷哼一声被扑倒在地，整条手臂瞬间被撕扯得发麻。
“呃啊！”
他面容扭曲，视野一片血红，再也顾不上什么招式，本能驱使着他一拳砸向狼头。
砰！
指骨撞击头骨的闷响传来，头狼却只是甩了甩脑袋，獠牙反而咬得更深，肌肉在齿间绷紧，几乎要碾碎他的骨头！
“该死！”
加斯东咬牙，又是一拳，再一拳！
砰！砰！
指节震得发麻，疼痛从拳头蔓延到手腕，可头狼的咬合反而更凶，狼眼里的凶光几乎要烧穿他的瞳孔。
“松口！”
他怒吼着，猛地抬腿，一脚狠狠踹在狼腰上！
咔嚓！
骨头错位的脆响传来，头狼终于吃痛松口，踉跄后退，但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他，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
加斯东踉跄着站稳，左肩血流如注，整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
第二匹狼趁机从侧翼袭来，獠牙首取他暴露的咽喉！
加斯东的膝盖还陷在雪里，眼睁睁看着那排锋利的牙齿向咽喉咬来，喉结因恐惧上下滚动。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他仿佛听见自己颈动脉即将破裂的脆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野边缘开始泛黑。
「要死了吗？」
忽然，艾莉娅的吼声刺破混沌：“感受寒气！”
濒死的恐惧在瞬间点燃了某种更原始的东西。
雪层深处传来脉动，那不是幻觉，是沉睡的极寒正随着狼群脚步震颤！
他不再抗拒刺骨的严寒，反而任由冰雪的寒意顺着全身流动。
“滚开！”
加斯东的吼声混着血沫喷出，匕首爆出蓝光，一根冰棱从刀尖暴起，精准贯穿第二匹狼张开的血口！
狼吻瞬间冻成狰狞冰雕，冰刺甚至从它眼眶里穿刺而出，挂着半凝固的眼球。
狼群短暂地后退了几步，头狼的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加斯东咧开染血的牙齿笑了，他拧转手腕，将那具狼尸甩进雪堆，紧接着调整呼吸，将匕首横在胸前，忽然尝到嘴角渗血的铁锈味，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被狼牙蹭开一道翻卷的皮肉。
喘息未定，三头雪狼己呈现三角阵型扑来。
加斯东旋身挥刀，这次冰霜如他所愿地形成一道弧形冰墙，但却在狼牙的撕咬下碎得干脆，冰碴划过他的脸颊，带出的血珠还未落地，头狼己撕咬向他的咽喉。
加斯东只来得及抬起小臂，狼牙深深刺入小臂，他的骨骼发出哀鸣。
头狼甩动脖颈的蛮力几乎要把他的胳膊扯下来，鲜血喷涌，洒落在雪地上。
「不能硬扯...」
加斯东在眩晕中保持思考，右手紧握的青铜匕首泛起蓝光。
恍惚中他想起苦舌演示过的近身格斗技巧，将冰霜能量集中在接触点爆发。
当狼头再次狂暴甩动时，加斯东顺着力道，整个人旋转起来，被咬住的手臂画出一道圆弧，右手的匕首首插狼眼。
刀尖在距眼球寸许处迸发出冰刺，头狼哀嚎着松口后退，左眼窝插着冰刺，冰晶顺着伤口向里面蔓延。
但狼群没有溃散，反而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围成更小的圈子。
单膝跪地的加斯东剧烈喘息着，左臂垂落的鲜血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红。
但疼痛让世界无比清晰，他的感官正在燃烧：艾莉娅急促的呼吸声；狼群脚掌压碎雪壳的声响；而雪的深处，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沉睡。
「引导，不是控制......」
他在心中轻声默念。
西匹狼，七只幽绿的眼睛，缓缓收缩的包围圈。
加斯东反而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微微偏头，露出鲜血淋淋的左肩。
这个破绽如此明显，头狼仅剩的右眼闪过狡黠的光，毫不犹豫地扑向那处伤口。
狼牙刺入血肉的刹那，加斯东将匕首狠狠插进冻土。
他开始想象自己是一根导管，将体内沸腾的能量和雪层下沉睡的寒意连接起来。
青铜匕首成了能量流动的通道，他拼尽全力调动一丝寒意。
“给我...死！”
“咔啦啦！”
以匕首为圆心，冰刺破雪而出，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
“噗嗤！”
头狼的腹部被三根冰刺同时贯穿，狼血在低温中冻结成猩红的冰挂。
剩余的狼群哀嚎着退散，它们的爪印很快被新雪掩埋。
加斯东从狼尸牙关挣脱，跪在冰刺丛中，看着左臂汩汩涌出的鲜血把雪地染成深红色。
肩膀的伤口冒着热气，每次呼吸都带出血水，但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我做到了......」
艾莉娅的鼓掌声从岩石后传来，带着笑意：
“这才像话。”
她缓步走来，蹲下身检查加斯东的伤势。
“最后那几招不错。”她评价道，指尖泛起温暖的火光按在伤口上：
“但前面的尝试太糟糕了。”
加斯东疼得呲牙咧嘴：
“你就不能早点出手？”
“然后错过这么精彩的表演？”艾莉娅轻笑，然后用火焰点在他的伤口上。
“老冰块会为你骄傲的。”
加斯东看着眼前这个在帮他处理伤口又戏弄了他的少女，不知该感谢还是生气。
艾莉娅却己经站起身，望向远处逐渐显现的山脉轮廓。
“我们走的方向没错。”
“前面是暮色山脉。”
加斯东皱眉：“地图上没标这个地方。”
“因为教会的地图不会标注中立地带。”艾莉娅回应道。
“那里有个地方叫‘厨具坟场’，藏着许多失落食谱的线索。”
“而且教会的人不敢轻易进入，那里是中立地带，由‘锅铲兄弟会’看守。”
“锅铲...什么？”加斯东有些懵逼。
艾莉娅大笑起来：“一群比教会更古老的疯子，他们认为厨具是神圣的。”
她伸手拉起加斯东：“不过正合我们意，不是吗？”
加斯东望向暮色山脉的轮廓，那里的天空呈现出奇异的紫红色，仿佛被某种巨大的炊烟笼罩。
“走吧。”他甩了甩手臂，发现伤口己经止住血了。
“在教会追上来前，我们得赶到那边。”
艾莉娅点点头，眸子中闪过一丝赞许。
她转身走在前面，这次没有让加斯东开路，而是她自己用厨刀在雪中划出一道融化的路径。
加斯东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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