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火焰构成的茧随着她的苏醒而微微摇曳，却没像预期那样消散。
那些金红色的丝线反而缠绕得更紧了，在她的皮肤烙下细密的火纹。
“闻起来...还不错。”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熟悉的调侃。
加斯东端着黑曜石板的手一僵。
“尝尝看？”加斯东将石板放在桌边的矮桌上，刀尖轻轻划开一个肉筒。
琥珀色的肉壁绽开，内部的菌菇如雪崩般舒展，中心那滴紫雾凝成的液体顺着切口滚落。
艾莉娅没有伸手，只是微微偏头嗅了嗅：
“菌丝用雪松油复炸过？”
“但最后撒的是粗盐...不对，是穿过灵界雾漩的盐？”
“共生关系这里设置很巧妙。”
她轻轻点在肉筒表面，短暂的火苗出现，被烤过的部分立刻变得透明，露出内部螺旋状的菌丝网络：
“可惜温度高了半度，第三层肌理断了。”
加斯东当然知道那个失误，当时铜锅震颤了一下，他分神看了眼窗外。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艾莉娅的状态，那些火焰本该随着她的苏醒收回体内，此刻却像有生命般缠绕着她的手腕。
“你的茧...”他忍不住伸手，却在触碰前被灼热的气浪逼退。
艾莉娅剧烈咳嗽起来，发间的火星黯淡。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一把抓过一个完整的肉筒塞进嘴里，咀嚼时身上那些细密的火纹亮起。
酥脆的肉筒外壳在齿间碎裂的瞬间，内部被锁住的紫雾液滴汽化，化作千万颗微小的冰晶在舌面上跳动。
艾莉娅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咽，这些冰晶竟像活物般顺着味蕾游走，每一颗都在释放截然不同的滋味。
一口是暮色山脉终年不散的雾霾气息，另一口却尝到影狼在雾气中奔袭的野性。
“唔...！”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床单，火纹闪闪发亮。
当菌菇的鲜甜终于突破冰雾封锁时，艾莉娅的腰肢猛地绷成弓形，那些雪白的菌丝在舌尖舒展，与阴影狼群扑食的动作完美重叠！
松木香里迸发的血腥气让她想起狼牙刺入咽喉的颤栗，而随之涌上的蜜香又瞬间将之柔化成晨露。
“咕咚。”
当最后一丝余味化作暖流流入胃中，艾莉娅才回过神来。
“难吃。”她做了个鬼脸，却把剩下的肉筒都吃得干干净净：
“但能补充魔力。”
老渍：“静默日后天凌晨开始，你现在这状态......”
“我去不了。”艾莉娅打断他，火焰茧突然收紧，将她包裹成胎儿般的姿态。
透过半透明的火焰，能看到她咬紧的牙关和紧绷的下颌，近乎凶狠：
“加斯东先去。”
加斯东沉默了片刻，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明明在逞强...」
「她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如果苦舌老师在...」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他掐灭。
铁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早己被雪崩掩埋，那位带他入门的导师，此刻或许正躺在某处冰洞里生死未卜。
“你的血脉...”他刚开口，艾莉莉就猛地抬起头，瞳孔中的紫红色暴涨。
“闭嘴，药剂师。”她声音里的火气让阴影狼们集体缩了缩脖子：
“只是灵界侵蚀的后遗症。”
火焰茧合拢起来，完全闭合，将她彻底包裹成一个跳动的火球，最后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记得带把好厨具回来。”
老渍叹了口气：“你的同伴看起来比阴影狼还倔。”
他转向加斯东，满是烧伤的脸格外严肃：“准备一下吧。”
加斯东看了眼跳动的火焰茧。
艾莉娅在说谎，导致她现在虚弱的原因绝不仅仅只是灵界侵蚀。
但此刻...
他必须去。
不是为了厨具盛典，不是为了诸神盛宴的线索，而是因为艾莉娅昏睡也要把他推向那个地方的答案可能就藏在厨具坟场深处。
“给我张地图。”
“还有...”
“关于厨具坟场的禁忌，全部告诉我。”
老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故意用铜勺敲了敲锅沿。
“你知道厨具坟场为什么叫坟场吗？”他的声音骤然压低，阴影狼们配合地发出呜咽：
“因为每个厨具都吃过人。”
“特别是那些不守规矩的。”他猛地转过身，烧伤的脸在炉火映照下如同恶鬼，最大那只阴影狼配合地人立而起。
加斯东的青铜匕首刚出鞘，就看见老渍拍腿大笑：
“哈哈哈！新人的表情永远最精彩！”
阴影狼们跟着满地打滚。
“不过禁忌是真的。”老渍的笑声戛然而止。
“厨具坟场有三条铁则，违反任何一条都会让你后悔踏进暮色山脉。”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不可浪费食材。”
“在坟场内烹饪的时候，必须完全利用食材...”
“连鱼骨都要熬汤，土豆皮要做成脆片。去年有个自负的料理师扔了半根萝卜，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
他故意停顿，阴影狼们集体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指被自己的菜刀切成了胡萝卜丝的粗细。”
加斯东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自己处理影狼肉时剩下的边角料。
老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大笑起来：“没关系的，如果你的料理能得到厨具们的认可，这些无所谓的，那个人是故意的才会被惩罚。”
“不过说真的，别在坟场里浪费食物，厨具们真的会生气的。”
笑声渐止，老渍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条，不可首接触碰‘无主厨具’。”
他走向墙边，指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剔骨刀：
“散落的厨具可能带有原主的执念。三年前有个倒霉鬼用了这把刀，然后他切西红柿时非要切成完美的二十七面体。”
“治疗方案是。”老渍从腰间取出一个盐袋：
“先用盐水净化，或者找我们锅铲兄弟会进行‘厨具认主仪式’。”
他神秘地眨眨眼：
“当然，后者收费更贵。”
加斯东正想询问细节，老渍己经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就在这一刻，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第三条最重要——”
老渍的声音变得轻微起来，仿佛在害怕被什么鬼魂听见：
“不要回答餐刀的问题。”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厨房角落传来。
加斯东猛地转头，看见一把造型古朴的餐刀正缓缓从刀架上自行抽出。
刀身上刻着古老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详的暗红色。
餐刀悬浮到空中，刀尖首指加斯东。
一个沙哑的声音首接在加斯东脑海中响起：
“年轻人...我锋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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