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要留我，奈何我归心似箭，已经一年没见我家人了。
火车上，工作人员多次查我的票，一看我就看逃票的盲流。
我不得不出示单位介绍信，工作人员很惊讶，居然我就是报纸上说的无名英雄。
他得知我的刮胡刀早就不能用了，借了他的给我，在火车上，我一边刮胡子，一边给他说新炼钢厂的情况。
工作人员鸡啄米似地点头：
“同志，你们辛苦了，真心的，太辛苦了。”
我得到了特殊照顾，火车长特地向我免费提供一日三餐，可能是看我面黄饥瘦。
其实来的时候，我还脸部红润，肌肉感十足。
到了四九城火车站，夹杂在人流中。
“何雨柱！”
我一看，王小曼的爸妈就站在出站口。
我挠挠脑袋，临走前和她通过电话，详说了顾老师和小女儿的事，再根据她的回应，与伙夫确认，确定伙夫所说正是她的女儿。
事情已经清楚，没想到她会来接站。
“你就这样回来了。”王母捂住嘴，让自已不要哭出来。
我倒觉得挺好的，这一年，差不多都这样过来了。
丢失的油脂和肌肉总是会回来的。
王部长亲自送我回家，一路上，再一次反复确认小女儿遗失的事，最后，王母问我：
“你说是不是小曼把妹妹扔了？”
我没有答话。
王母开始哭泣，王部长一语不发地看着前方，王母哭了一阵说：
“顾老师，我知道，我们关系不错，我打听过他，听说他牺牲了，但是组织不知道孩子的事情。”
线索又断了。
“要不，问问小曼吧，那时她十岁，不会没有印象。”无数次，我都想过这个可能性。
王母没有接话。
我清楚，不管是不是王小曼有意而为，这件事对整个家庭都是伤害。
到了家门口，王母亲自下车替我打开车门。
我的家人们一起走出来，看着我弯腰走出来。
站在家人当中的阿爷，已经高出了高祖父半颗头，这一年，阿爷冒了头，想想也是，已经整整十六岁了。
阿爷惊诧地捂住嘴，何雨水抱着我的腰，号啕大哭：
“哥，你都成什么了。”
“挺好，没事的，没事的，就是衣裳烂了。不哭，我不是回来了吗？”
王母亲自从后尾厢里取出一条上好的火腿，一只鸡，一箱酒，还有干果和水果，才离开冶金部的院子。
阿爷不让我搬东西，我倒在沙发上，看着阿爷：
“比我还高了，有出息。能干活了。”
何不疑坐下，给我捶着腿：
“龟孙，你都混成啥了，一路要饭回来的？”
“哪里，我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没地方洗澡，没时间剪头发。”
“吹牛，”我阿爷鄙夷地看着我：
“你瞧，你腿瘦得跟鸡腿似的。”
高祖母心疼地摸着我额头上的伤痕：
“你被人打了？”
“噢，没有，摔了一跤。”
这，可不敢说。
“摔的？”何不疑明显不相信。
“一个女的追求我，尼玛，把我追了整整三个坡，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不吹你要死呀。”
阿爷刚说完，高祖父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整天就胡说八道，死呀死，不能说点好听的？”
阿爷马上闭紧嘴，我拉着高祖母的手：
“哎哟，老祖宗，您可是越活越回去了，比我走的时候还年轻十岁。”
“你也一天胡说八道，”高祖母倒是乐呵了。
高祖母备饭，高祖父坐在沙发边上和我拉家常，高祖母备饭，高祖父坐在沙发边上和我拉家常，家里一切都好，何不疑的成绩也好，何雨水的身体也棒。
挺欣慰的。
高祖母递给我一叠信，一封就是书记写给我的，关于王小曼妹妹的事，还有十来封是其他地方干部回复的，没有找到这个女孩。
最多的是娄晓娥，其中有两封约我见面，一封58年，一封59年，约我去广州，我都完美地错过了时间。
看着满满的思念，我再一次觉得，自已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想给她写信，告诉她，这一年我的经历，但是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我打算去学院报了到，然后请个假，再约娄晓娥见面，我真的有好多话要对她说。
整整一年没有我的消息，应该担心了。
回到学院，院长接见了我，一年过去，想不到我沧桑如此。
还好，我的钢学业不会落下，还跟着学了不少基建的知识，也认识不少钢大咖。
我们一起碰撞出很多火花。
我想请假，但是德国考察团上次仅签了意向书，这一次是真正来谈生意，带着项目来了，而且指明要我出席。
之前，我还以为是王父暗中相助，让我得以回来，如此看来，是德国考察团帮了我。
我只能再去蹭高志强对象的电话，娄晓娥不在家，娄半城接的电话，询问了我失踪一年的事情。
兜来转去，都说不上实质性的问题，每次聊到娄晓娥，娄半城都换个话题绕开，我莫名有些心慌。
“我想和晓娥通个话。”最后，我还是厚着脸皮提出要求。
娄半城迟疑了一下：
“娄晓娥最近很忙，学年考。”
也是，明年，晓娥就要毕业，不但要应对学年考，还要应对论文。
但是她和我所学专业不同，我想帮也帮不上忙。
“那请转告她，我回到四九城了。”
我想这一句，娄晓娥应该懂得，我有办法接到电话，只要她约时间，我也能接到信，能及时给她回信。
直到德国商务团到了，也没有娄晓娥的回复，而我没有时间再揣测她的心思。
再一次见到雷奥哈德，我俩紧紧相拥，他不敢相信地说：
“何，你受苦了。”
和雷奥哈德深聊后，我才知道，他并不知道我远在他乡，是有人在酒店咖啡厅提醒他，我应该回到谈判桌。
而这个人是王小曼爸爸的秘书。
果然是他帮了我。
“谢谢您，我的德国朋友，我终于有机会承兑我的诺言。”
一年前，我还是肌体强健的小伙子，一年后，我竟然皮肤黝黑干燥，手背手腕到处都是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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