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汁摊。
老板上了老三样，雷奥哈德喝了一口，扑地一口吐了。
他吐着舌头：
“这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京城最有名的豆汁儿，”我端起来慢慢地品尝，好是美味，看呆了雷奥哈德。
商务局陪同的同事忍俊不禁，我还调侃着雷奥哈德：
“不管你喝不喝，我都请了。”
“不要，我要小鱼和猪肉，这个豆汁儿不算。”雷奥哈德连连皱着眉头：
“好像东西坏了，馊味道。”
出了豆汁摊，我提议去丰泽园。
从丰泽园走了九年，还是头一回去看厨师长。
这年头工作都相当稳定，一个窝一般就呆一生，不担心找不着人，当然，何大清算是异端，不算正常人。
商务局订了包厢，我走到厨房门口，服务生拦住我，厨房重要，闲人不可擅入，我提出要见厨师长。
我是商务局的贵客，服务生自然不会驳我的脸面。
厨师长走到通道，我笑咪咪地看着厨师长，厨师长没有认出我，我叫一声：
“厨师长，我何雨柱。”
厨师长猛地拍一下脑袋：
“诶，你瞧我这记性。”
“不是您记性不好，是我变化太大，在农村呆了一整年。”
之所以现在才来看厨师长，一是我工作和生活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二是厨师长的生活滋润，我也帮不上忙。
但现在不同了，物资明显欠缺，厨师长能弄的东西不多，家人基本能饱也不错，谈不上生活质量。
我带着厨师长去到轿车的后尾厢，抱出一整箱东西，塞给厨师长：
“带回家尝尝。”
“这，这是？”
我的德国朋友雷奥哈德知道物资缺乏，从德国带来很多火腿，私下送我两箱，我留了一条，一箱给厨师长，另一箱分给其他的厨师。
我俩抱着箱子进了厨房，当年的老伙计都在，火腿分得乐融融。
“有空多回来看看。”厨师长相当感慨。
我走出丰泽园，就像人间消失，偶尔他们想起我，都会骂一句：
“不知好歹的狼崽子。”
我还要应酬德国朋友，与他们挥手再见。
有一些恩情，永远铭记在心中。
若不能报恩，跑到人家跟前巴巴地说好话，多扫兴。
这一次谈判远比上次顺利，很快签了合同，商务局也准备了不少礼品回赠德国商务团。
我特地炸了小鱼和里脊肉，更是感谢雷奥哈德这一年来的书籍赠送，无以为报，送了他一份汽车图纸。
“这是什么？”
领先十年的轿车图纸。
“用这个打垮日本朋友。”
相比日本，我更希望德国轿车胜出。
我俩在机场紧紧相拥，雷奥哈德一直想和我单独见面，但时时都有商务局的人在场，这时，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德国政府请我盛情邀请你去德国定居，包括你的工作和家人，你一定有比这里更好的前途。”
“谢谢，我的祖国需要我。”
“何，你再考虑考虑，德国更适合你，你能在德国大展拳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我知道，但是人的生命有限，我只想用在最有意义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我的祖国比任何地方都更有意义。”我断然拒绝了他。
不给他一丝希望。
我入读钢老三的研究生，但还保持着冶金部的工职，自然也领着56元的工资。
在新建炼钢厂基地的一年，吃尽了苦头，但终究不属于冶金部的事，升职加薪都不在其列。
林部长向我表示慰问，但也相当遗憾。
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我去参与一桩不属于我的任务，而我完成任务，其他人都计入业绩，而我却没有，着实有些冤。
我还没有超凡脱俗到什么也不计较的地步。
偶尔，我心中也忿忿不平。
魏富贵四人约我聚餐，我都托辞不去，想想老子挨打的时候，他们在旁边看，后来得到了功勋，还都成了他们的。
不看到他们则罢，要是真的聚餐，再喝上两盅，保不齐我要弄几句牢骚。
算了，事已成定局，我就是哭破天，他们还会说我矫情。
魏富贵约了我三次，猜到我的心思，也就不再约。
我心里知道，魏富贵对我一直不错，这份情，我可能要走出来心里的那道坎，才能回报。
娄晓娥一直没有回信，我再次打电话到娄家，谭雅丽接的电话，语调相当平淡。
“晓晓，给叔叔说再见。”我听见话筒里传来娄晓娥的声音，顿时如五雷轰顶。
娄晓娥就在家里，只是不想接我的电话。
貌似抱着何晓给一个男人说再见，这个男人是谁？
我还没有问，娄家的电话就断线了。
谭雅丽是聪明人，知道我听见了。
我再次拨过去，久久未接。
脑子瞬间乱了，很多很多念头涌上来，我不停地拨。
必须要知道结果。
电话终于接通了，还是谭雅丽接的电话，我极力平复情绪：
“请让娄晓娥接电话。”
谭雅丽有些迟疑，我愤怒了：
“就算娄晓娥要分手，也是她来说。”
谭雅丽高声地叫：
“娥子，何雨柱的电话。”
娄晓娥应到了跟前，然后轻声喂了一声，我极力地抑制情绪：
“娥子……”
“我们分手吧。”娄晓娥淡淡地说。
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不甘心，还想作最后的挣扎：
“如果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回信，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我们不是一类人。
走到一块本来就是错误，是特殊情况下不得已的选择，最终还是要分开，还不如早些结束错误，各自开始新生活。”
我沉默了一下，问道：
“你有男朋友了？”
“是的，”娄晓娥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也姓何，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如实告诉你，我和他下个月就订婚。”
“那何晓……”
“不行，何晓跟我在香港，香港的教育更适合他。”娄晓娥打断了我的念头：
“而且你也没有抚养他的能力。”
“我可以的，我工资56元，我还有机会升职加薪。”我急切地说。
“别固执了，何雨柱，何晓每月都不止花56块，你想让他跟你过苦日子吧？好说好散吧！”
不等我更多的表白，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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