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不理睬我，大步朝前走。
“何兆稷这一辈子苦到头了，生个孙子还短命，我看你还是顾好自个，别添乱了。”我一溜小跑跟上去。
阿爷的个头长高了，腿也长了，而且我从河南回来，身体未能得到完全恢复，还比不上他的体力。
“苦也活该。”阿爷才不怜惜他的儿子：
“我回老房子，收拾收拾，明天娶媳妇，你们不想来就算了，免得碍我眼。”
“你会后悔的。”我死命地拖住他。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后悔就不后悔。”何不疑要甩开我的手，我知道拗不过他：
“好，好，好，你娶媳妇也先娶到家里来，免得阿奶以为家里人不喜欢她。”
“那更好。”何不疑笑嘻嘻地跟我回了家。
何雨水关在屋子里，自从阿爷订了婚，她就整天学习，扒两口饭就进屋，再也见不到她的人影。
我蜷起食指，想一想，还是没敲门。
说啥嘛？
说啥都不成。
说来说去，都是我的嘴臭，我不吐露那么多，屁事都没有。
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
高祖母一直不敢准备结婚用品，见我开了口，马上将准备好的用品都从房间搬出来。
“娶了好，娶了早点有儿有孙。”高祖父帮忙摆着结婚用品，将大红喜字贴在镜子上，贴在门上。
这晚，月光皎洁。
我一晚上没睡，一直留意何雨水的动静。
半夜了，窗外传来弱弱的说话声。
我赶紧摸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何雨水在院子用剪刀剪花。
阿爷说：
“雨水，夜晚凉，别剪了。”
“明天新娘子就进屋了，房间有花，好看。”雨水头也未回，还是自顾自地剪着花。
阿爷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有自已的想法。”何雨水还是那么懂事，那么体贴。
阿爷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嘤嘤哭了。
我合上窗缝，眼泪如雨倾下，狠狠抽了几个巴掌，我真是干啥啥不成，添乱第一名。
翌日，阿爷去接新娘子，雨水说要去买文具，我赶紧跟在后面。
走到拐弯处，雨水回头看着我，我尴尬地摸摸脑袋，雨水朝我挥挥手：
“你回去，别跟着我。”
“我也想去买文具。”
“等下新娘子来了，要有礼数。”
我耸耸肩，装着从容淡定地说：
“她不给我奉茶，还要我给她奉茶，我不在最好，免得受闲气。”
走了一段路，何雨水抬起头看着我：
“你是不是我哥？”
我懵逼了，看看她：
“你怎么这么问？我当然是你哥。”
“你为什么要叫何不疑阿爷？”何雨水停住脚步，看着我，我嗫嚅着嘴。
何雨水继续说：
“我已经十五岁了，在旧社会都当娘了，你给我说实话。”
“我，我，”我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是我哥，对不对？你是何家的孙子对不对？所以何不疑要娶秦红莲，就是因为要生何兆稷，然后何兆稷要生你，你也叫何雨柱。”
我怔怔地看着何雨水。
永远不要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这么多年，何雨水早把我们的关系看得透透的。
我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环顾四周：
“这文具店远吗？到底有多远？我有些口渴，我们去喝点啥。”
“那我就放心了，我也支持何不疑娶秦红莲，”突然何雨水抱住我：
“你比谁都重要。”
这也太tm的感动人了。
我摸着何雨水：
“对不起，我就是一个添乱的，我让你们都堵心了。”
何雨水是真的买文具，买了墨水，和我吃了一碗白胖胖的汤圆。
“娄晓娥是不是变心了？”
我头也没抬，何雨水将最后两颗汤圆舀在我碗里：
“放心，以后有她求你的时候。”
“我不稀罕。”
“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以后不管她有多好看，你都不要再娶她，世界这么大，女人这么多。”
小小年纪，懂得东西那么多。
我觉得，我不应该愁何雨水，反而是好好照顾自已才对。
===
我刚听完设计课，在通道遇到舒红军，我假装没看到，低头从侧面经过。
舒红军挡住我的路，锃亮的皮鞋貌似价格不菲。
真舍得包装自已。
在这一方面，舒红军比我强，把自已弄得像个成功人士，一点也不像厂长助理，倒像大厂长。
一万多人的大厂长，算得上飞黄腾达，尤其轧钢厂说有多吃香就有多吃香。
“何雨柱，装不认识呀？”舒红军的笑，让我感觉没好事。
我将书揣进书包：“熟，好歹追过我的女朋友，横刀夺爱，哪能不认识。”
“切，都嫁别人了，还拿来给脸上抹光。”舒红军不屑地说：
“找你有正事，把资料都交给我。”
“什么资料？我离开轧钢厂的时候，该交的都交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算资料丢了，都运作几年了，还搞不定？
舒红军半阴着脸：
“第二份资料，不是锻造厂那回事。”
研究完成，参与者该升职的升职，该加薪的加薪，只有我屁事没有。
我有资料也不可能交给他。
大白天做美梦，也不嫌臊得慌。
“你找错人了吧，我只是去帮帮忙，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有资料。”要说推脱，这是我最好的理由。
舒红军阴了脸，一副痞子味：
“你是不知道吧，我现在是合同的执行官，我要对那批钢负责，要是耽搁了交货，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切。
关我屁事。
还和我耍狠。
我不再理睬他，径直走出学校大楼，有本事自已搞定，来找我的麻烦，脑子抽筋了吧。
这么有趣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连舒红军这种狗东西都平步青云，我还要学会吃亏。
现在吃啥都行，就是不吃亏。
没过几天，舒红军人模狗样地登报了，报纸将他吹嘘成钢铁大侠，硬是光着膀子在车间研究成功。
尼玛，这不是我的故事桥段吗？
怎么成了他的？
他啥时候光过膀子，啥时候在车间呆过？
这些理，无处可说，我也不想说不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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