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铭本来还无动于衷的看笑话，以为是卫泽轩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蠢货。”卫泽轩摔了电话冷笑。
“戚主任要是真出了事，别说我和我妈，整个卫氏都得完蛋。”
卫泽轩外公才走几年，卫铭一直被老爷子压制，直到这两年 才挂名个董事长，但真正掌权的还是卫泽轩。
卫铭一心与自已亲儿子争权，如今还没看透失去戚主任卫氏将会面临的会是什么，到底是不如老董事长亲自调教的孙子。
但他也不是傻子，对卫泽轩的话将信将疑，忙用自已的关系网调查戚主任是不是真的被捕。
卫泽轩冷眼看他瞎忙活，卫铭的关系还没有他的广，要是能收到消息早就传到他这来了，如今只有戚家的一个司机传来三言两语，可以想象戚主任早已被监控起来，甚至可能前几个月他妈联系戚主任救他出来的时候，戚主任就已经被暗中监控了。
一想到他入狱的事，卫泽轩下意识抬眼看向卫泽霖。
“是不是你做的！”卫泽轩眼眶瞪得通红，他冲向卫泽霖，喘着粗气，就像一头落败的公牛。
但他伸出去的胳膊却没预想中那样抓住卫泽霖的领口。
“和谁比比划划的呢！”
门口冲进来一个嚣张的黄毛，他边走边叫嚣着，身后还跟着一众黑色西装保镖，这场面太过熟悉，施沅一瞬间汗毛立起，他猛地站起来揪住卫泽霖衣角。
卫泽霖反手握住他的手，“是……自已人。”
他难得有吞吞吐吐的时候，纵然是他这样聪慧的人，也没能想到这个被硬塞给他的纨绔，有一天会变成自已心尖上的人。
黄世仁可是实打实的对施沅下过手的，是个麻烦，其实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施沅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件事。
但他……答应过施沅，不再欺骗他了。
“施小弟~你也……”
迎着卫泽霖压迫性的目光，黄世仁艰难的吐出剩下两个字，“在啊……”
黄世仁感觉他大哥的眼神在把他沉海和让他上岸间反复徘徊。
不是吧……
不会吧！
求生欲让黄世仁 开始胡诌，“大……大嫂，重新认识下，我大名黄世仁，从前是我眼瞎，跟着卫泽轩这个垃圾找过你麻烦，但我那都是违心的啊！”
这雷人且莫名其妙的称呼先放在一边不说，施沅提起来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他看出来黄世仁是站他们这边的了。
他舒了口气，道：“我们的事之后再说。”
黄世仁哪儿能不同意，他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
在场还有一个人对黄毛更熟。
“黄世仁？你怎么进来的？”
卫泽轩狐疑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卫泽霖身上。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管家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深藏功与名。
“你以为你收买这几个人就能和我们卫家对抗了？你的“卫”，是卫铭那个老不死的“卫”，想仗着他和我们卫氏斗？”
“呵……”卫泽轩冷笑，他以为这些都是卫铭搞得小手段，没准卫铭和卫泽霖之前在他们面前都是装的。
说到底，他慌乱的心里一直在逃避一种可能，卫泽霖可能……一直都在伪装，甚至早就把他们都算计好了。
卫铭也隐隐感觉到不对，“泽霖，怎么回事，这是黄家的孩子吧，他来干什么？”
“今天算是咱们家庭聚会，你让他离开！”
他声音严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但在场众人除了施沅都知道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家庭聚会……”
“谁的家？你的吗？”
卫泽霖冷漠的声线响起，他身高本来就高，和施沅在一起后也不像以前那样削瘦薄弱，居高临下的质问卫铭时，压迫感油然而生，气势甚至比久居高位的卫铭还要强势。
卫铭也感到氛围不对，终于屈尊从沙发上站起来，可还是比已经成年的大儿子矮了一头。
“咳咳……”他清了两下嗓子，抬着头仰视卫泽霖让他轻微不适。
“你小时候爸爸确实没尽到责任，可那是卫婉婉硬生生拆散我和你妈妈，那时候卫家有权有势，我也是没办法，我……”
“哈？哈哈哈！”卫婉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拆散你和戚玲？哈哈哈哈……卫铭啊卫铭，你像狗一样舔着我爸皮鞋要入赘的样子，才二十多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哈哈哈！”
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卫婉婉抛下了贵妇的派头，笑得涕泪直流，甚至眼泪流窜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作为卫家的独生女，在父亲保护下她金尊玉贵的当了二十多年大小姐，到底还是在这个虚伪的男人身上栽了个天大的跟头。
“把我的保险箱搬下来。”卫婉婉用手帕擦干泪水，除了红肿的眼睛外她依然是那个高傲的女人。
见在场的佣人没人敢动，她又冷笑着说：“还是说我供你们吃喝，用那么多钱雇佣你们，现在连叫你们做一点事都做不得了。”
厅内的佣人都被支走，只有红姐捏着手，眼神闪烁，她们平时都是由管家支配，卫婉婉很少主动找她们说话，现在管家不发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见卫婉婉生气了，慌忙站出来，“夫……夫人，要搬哪间卧室的保险箱？”
卫婉婉冷声说：“我父亲生前他住的卧室里的。”
红姐应了一声，跑上楼去找保险箱。
管家对卫泽霖点点头，又叫了几个人去楼上帮忙，卫家一共有十多个保险柜，除了部分拍卖品存在银行，剩下的藏品不计其数，红姐一个人搬不动。
施沅怕卫泽霖站的辛苦，悄悄蹑蹑的又跑到餐厅拉了张椅子给他，小声说：“你坐一会儿。”
卫泽霖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他顺势坐下，两把椅子并排，更重要的是施沅的心也和他紧挨。
黄世仁在后面看的委委屈屈：嫂子，我也没有啊！
他不敢指使施沅，自已跑去拉凳子，毕竟等待是个功夫，而卫家人各怀心思，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直到十来个保险柜被搬下来，红姐喘着气说：“夫人，还有几个是镶嵌在墙里的，要找工人取下来吗？”
卫婉婉打量了她两眼，回道：“可以了，就这些，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在这里了。”
正巧卫泽轩也带了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妈，顾律师我接来了，他孙子也在。”
他身后顾承望西装革履，带着无框眼镜，仔细小心的扶着自已年迈的爷爷走近。
施沅在网上和顾承望打过几次交道，没想到他爷爷是卫家的律师，左右看了看，把自已椅子移过去给老爷子用。
顾承望惊讶的看着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施沅，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把爷爷扶好坐下，他低声道了句谢。
卫婉婉这时已经开了几个保险柜，撇除其中的贵重物品，挑了几个文件袋出来。
她对顾承望的爷爷还算尊敬，没有拿出对外人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顾叔叔，您是我爸生前最信任的人，今天把您请来做公证。”
顾承望祖父颤巍巍的摆摆手，他发丝全白，但双目有神。
寒暄两句后，卫婉婉把文件袋摆到桌子上，“人都齐了就都看看吧，卫铭，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卫铭颤着唇，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份文件袋，抖着手扯开牛皮纸袋，一目十行的看着里面的内容难以置信的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突然发怒：“你明明当着我的面把文件撕了，你骗我！”
这份文件是他和卫婉婉婚前卫老爷子逼着他签的，内容是如果有一天他和卫婉婉离婚，卫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换句话说就是净身出户，婚后卫婉婉赠送给他的股份和私产统统不算数。
但明明婚后不久他就哄卫婉婉将这份文件偷出来处理了，怎么可能！
一朝所有谋划统统白费，他愤怒开撕，直到一地碎纸，他失去所有力气往后跌坐，却连一个扶他的人都没有。
林清雪把孩子放下，眼睁睁看着他发疯，觉得他平复了一点后才将他扶起。
卫铭用力抓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力道大的就像要把她掐断，林清雪疼的双手打颤，却还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两个孩子被吓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却被调教的一点哭声都不敢传出来。
“撕够了吗？不够还有，银行的保险柜，顾律师手上，楼上的保险柜，甚至我爸的墓地里。”
卫婉婉嘲弄的看着卫铭崩溃的脸说：“我是傻，可我爸从始至终都没相信过你的鬼话，卫铭，这婚我离定了，卫家的东西你分毫也休想得到！现在我儿子也回来了，带着你的小三野种滚出我们卫家！！！”
她狠狠的出了一口浊气，疾言厉色的说：“泽轩，叫保安队来！”
卫泽轩毫不犹豫的按下屋子里的警铃，卫家的警卫来的很快，五分钟内就提着电棍集结在花楼的大厅里。
卫铭声嘶力竭的怒吼，“我不走，我也不离婚！卫婉婉你休想摆脱我！”
“爸，那我就再帮你一把吧。”卫泽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黄世仁立即从怀里抽出几张文件递给他，“霖哥，丽丽把文件放我这儿了。”
卫泽霖翻看了两眼手中的文件，毫不犹豫的扔给卫婉婉。
卫婉婉拧着眉接过文件，不知道卫泽霖在搞什么鬼。但随后她看完文件笑了，又将文件传到顾承望祖父手里，“顾叔叔，您看看。”
顾老爷子眼神不好，又把文件递给孙子，“我孙子是S大的高材生，这些年也在从事律师行业，能力不差，让他帮忙处理吧，我这把年纪今天过来，只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做个见证人罢了。”
卫婉婉脸色僵硬，她转身看了眼儿子。
卫泽轩对卫婉婉点点头，他听说过顾承望，名气还不错，京都都有人专门去S市请他打官司。
文件又传到顾承望手里，他一张张仔细查看，“亲子关系证明、同居视频照片、以及当事人的……忏悔书？”
顾承望心想，这张忏悔书基本就能定重婚罪了，更别说还有别的确凿证据。
“什么亲子证明，我不承认！你们这是非法收集证据，不算，统统不算！”卫铭打算赖到底，只要不离婚，卫婉婉的股份就有他的一半。
“我是当事人，忏悔书和亲子证明都是我收集的，我承认介入他人家庭，如果上法庭我也会出庭作证。”
林清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卫铭身后响起。
卫铭始料不及被枕边人背刺，反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贱人，卫婉婉给你多少钱让你背叛我！”
他还不解气，不顾两个孩子哭着叫妈妈，又抬脚去踢，“蠢货！跟着我什么没有？蠢货，蠢货！！！”
在场众人就这么看着他发疯，还是施沅看不下去了，他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稚子无辜，让孩子亲眼目睹父亲暴行过于残忍，保不齐又是下一个卫泽霖。
“你自已管不住下半身，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眼见施沅要上前拽住卫铭，卫泽霖这才对黄世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人去制住卫铭，以免伤到施沅。
林清雪鼻青脸肿的跌坐在地上，两个孩子被她护在身后哭，像是没想到会有人帮她，她盯着施沅好几秒，才轻声说：“谢谢你。”
卫铭和卫婉婉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他在卫家讨不到好处，但卫家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盲目自大的卫铭。
卫婉婉头一次拿正眼去看卫泽霖：“现在你想怎么样？”
卫泽轩下意识不想承认他这个窝囊的哥哥才是掌控全场的人。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跟着他妈的目光向卫泽霖看去。
“我不想怎么样，卫家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卫泽霖本来想到如果这一天来临，他会是平静的，早在他成立魔方科技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到如今的结果，十年的隐忍，不算晚。
但真看到了他们在他面前狗咬狗，他心里确实是痛快的。
“没关系？今天卫家会乱成这样，处处都是你的手笔吧”卫泽轩的眼睛上布满红丝，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再看不出来什么，那就是瞎，是傻，是无知。
他紧握拳头，手指的指甲戳破自已手掌，实际上他不正是这样吗？
“呵”卫泽霖竟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温和谦逊的笑，而是嘲讽的讥笑，“你感觉自已很委屈吗？”这是他来卫家这么多年头次表露出自已的情绪，“你和你母亲既然享受了卫家带给你们的荣耀，也该和他一同沉灭，和我无关，是你这个被卫家上代掌权人看中的继承人过于无能。”
卫泽霖的话像一柄利箭直射卫泽轩心口，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卫泽霖和施沅离开，留下黄世仁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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