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机场外有顶着寒霜的人来来往往，卫泽霖的黑色奔驰与夜色融为一体，车窗内是他俊朗的侧脸。
“他们真的不会找到我吗？”
细雾从卫泽霖指尖弥漫，他将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卫家自身难保，谁还会注意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唉……只是没料到会比我想象中快。”轻柔的叹息声从林清雪口中发出。
她脸上还带着伤，戴着口罩能大面积遮挡住，两个孩子诺诺的跟在她身后，小脸冻得通红。
卫泽霖镜片下的双眼迷蒙的看着灰暗的天空，他嗓音低沉磁性且不带有一丝情感，“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目送那三道身影奔向机场，直到手里的香烟燃尽他也没吸一口，和施沅在一起后，他想做个正常人，不是好人，只是个正常的，有欲望、有情感的人。
因为……有人在家里等他。
是在家里等他，而不是等他回家。
……
施沅来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新年是仓促的，原因是卫泽霖太忙了。
施沅知道这是原著中卫家倒台的节点，但是很多和书中描写的不一样了，他不免有些担心。
“沅沅，在哪儿？”
施沅在大年夜接到卫泽霖电话的时候刚开了电视，茶几上是铺好的面板，他用沾满面粉的手点开了手机。
“在家里揉面呢，你几点回来，我弄了两种肉馅。”
自从上次撕破脸，卫泽霖好像就不去卫氏上班了，不过依旧很忙，施沅知道他半夜回过家，还是因为每天早上起床锅里温热的早餐。
施沅不太爱联系卫泽霖，怕耽误他正事，都是卫泽霖有空了给他打电话和视频，有时候中途开会也不会挂断，都是施沅听得头大悄咪咪把电话挂掉，今天晚上两人也没提前沟通过怎么过年，因为卫泽霖那里不太确定。
卫泽霖此刻站在寒风里，在视频那头笑的温柔，“那你先别做了，穿上衣服，一会我接你出来。”
施沅满脸问号，大年夜要去哪儿？不过他也没问，听话的去洗手换衣。
他都好久没和卫泽霖出去约会过了，施沅站在他满满登登的小衣柜前沉思。
那过年穿点喜庆点吧！
他挑了件大红色的貂绒毛衣，暖烘烘的，外面套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蹬上卫泽霖给他买的小皮靴出门了。
他走后隔壁的房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过了一会又悄然合上。
……
大年夜里街道上很萧条，大部分人都在与家人欢聚，还有少部分身不由已的打工人匆匆忙忙神情疲惫又惆怅。
施沅下楼和卫泽霖汇合，上了车后真诚发问。
“我们要去哪儿？”
卫泽霖开车空隙还不忘把手伸到副驾去摸施沅的，他含笑着说：“玩的地方。”
施沅把自已手缩回来不忘拍了他一下，“开车仔细点啊！”
随后又嘟囔道：“大过年能去哪儿玩？”
结果车子越往前开，施沅越发现面前的建筑有些熟悉，他在京都基本两点一线，这样的地方他只来过一次，还是被迫的……
金世豪巨大的招牌在清冷的街面上格外显眼，平日里灯红酒绿的会所今天格外肃静，卫泽霖领着施沅从正门进去。
“金世豪是黄世仁名下的会所，其中也有我的股份，带你去见见我几个下属。”
再提到黄世仁，卫泽霖喉结上下滚动，他纵然再心思深沉也不是神机妙算，更没想过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找自已属下当内应去暴揍他以后的老婆。
他艰难开口：“沅沅，对不起，那时候我……”
“大嫂！”黄世仁咧着个嘴大喊，声音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回荡，震得施沅一个激灵。
他本人还欢乐的很，丝毫不知道坏了事，继续作死的喊：“快进来啊，就等你们了。”
卫泽霖绷紧的额头上的青筋横跳，他咬着牙低吼，“滚进去！”
黄世仁缩了缩肩膀，像个落败的王八似的把龟壳一缩，一溜烟跑远了。
卫泽霖疲惫的把眼镜摘下来，揉揉太阳穴，“他小时候不这样。”
施沅好奇的说：“他小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嗯。”
卫泽霖回忆起往事，那时候他也才上高中，黄世仁更小，小学六年级，长得也矮，头发不知道多久没剪过，长长的刘海挡住眼睛，走路一直低着头。
卫泽霖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高他一届的初中生要保护费，他那时候很懂事，知道自已家里穷，被打的半死也不让别人抢走他的破布书包，哪怕里面只有十块钱。
卫泽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他那时连自已都顾不过来，但看到黄妈妈找过来抱着儿子心疼的哭，他突然想知道正常母爱下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于是第二次再遇到黄世仁被打，他出手了。
果不其然，为了不被打黄世仁黏上了他，那小子机灵的很，上学放学都故意坠在他后面走。
在卫泽霖的有意接近下，黄世仁这种小屁孩很快对他敞开心扉，之后黄妈妈给黄世仁带饭的时候总有他的一份，有时候还叫卫泽霖去她家里吃饭，后来他上大学就去了S市，一直忙着创立魔方科技，偶然得知黄世仁母子被骗，又设计让他们自已发现了真相。
再然后就是卫泽霖回卫家，黄世仁便一直在暗处替他做事。
这些东西卫泽霖都挑挑拣拣的和施沅说清了，隐去了他某些阴暗面，他好像还是拯救霸凌儿童的好人？
他们边走边聊，直接乘电梯向下到地下拳场，里面被布置了一番，支了几张麻将桌，四周角落还挂了几个红灯笼。
刚才被骂走的黄世仁正指挥几个小弟搬箱子。
“大雷你特么轻点，咣咣的你当打地鼠呢！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你特么给我当心点！”
施沅打眼一望，嚯，都是熟人。
他们几个见到施沅也是既难堪又心虚，曾经被他们“关照”的小弟变成他们大哥的大嫂……
想想就抓心挠肺的尴尬，一个个看天看地，干活更积极起来了。
“我去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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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你们等等我啊！！！”
后面那个反应慢差点没跟上的，施沅怎么听他话里还透着股绝望呢？
黄世仁舔着脸凑上来，“嫂子你也别怪我们，那会儿谁也没想到你和霖哥……，那个而且霖哥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们了！我保证……”
施沅打住他的长篇大论，“以前的事揭过不提，但往后你们不许天天嫂子嫂子的叫。”
黄世仁乖巧闭嘴，但没安静三秒又闲不住嘴巴。
“那叫什么？”
施沅被他磨得没脾气，“你和霖哥关系好，我又比你小，你还管我叫小弟就行。”
黄世仁当然乐意，但是他不敢叫，眼巴巴的瞅着卫泽霖。
“他让你叫你就叫吧。”卫泽霖和施沅说。
称呼在某种状态下代表你在此人心目中的地位，但是人一旦拥有了一定地位，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不管他们叫施沅什么，恭敬的态度做不来假。
“施小弟咱们这边还有人给你介绍！”躲到一边偷吃的包丽丽被黄世仁揪了出来。
包丽丽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她是个社恐女，平时和人接触也少，和熟人能吆五喝六，被迫见了施沅比耗子见了猫还要紧张。
她张开嘴，也没见嘴唇怎么动，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弱弱的说：“嫂……老板娘。”
施沅扶额，他们年纪都相仿，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开口叫哥，只能说：“你们叫我名字就好。”
包丽丽弱弱的“哦。”了一声。
卫泽霖往日对下属的性格不甚在意，事情办得好就成，如今在伴侣面前却莫名觉得丢脸。
他不满的斜了包丽丽一眼，社畜对老板的脸色最敏感，包丽丽只感觉心头一凉，腾的一下从原地蹿出老远，“我去看看大凯水果洗好没。”
施沅：“……”
他有这么可怕吗？
卫泽霖拉着施沅坐在一旁的休闲沙发上，“不用管她，她平时不爱和人说话，性格比较内向，还有两个在S市，你都见过了，但是可能没什么印象，等回去再让他们见见你。”
施沅想到在S市见到的，一身职业西装的颖姐，“是颖姐吧？”
卫泽霖：“嗯，颖姐全名叫潘颖，是我秘书。”
施沅：“哇！”
施沅：什么鬼，卫泽霖这个扮猪吃虎的假笑之神在S市还放了个秘书？
卫泽霖被他拙劣的演技逗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吃水果喽！”施沅把自已脸挪开。
洗水果的大凯和包丽丽姗姗来迟。
卫泽霖双手扶住他乱动的头，含笑道：“回答我才能吃。”
施沅猝不及防的挣脱他，凑过去轻点了一下卫泽霖的唇，“爱你的表情。”
包丽丽直恨自已没把草莓放下就走，还停在原地近距离吃狗粮。
卫泽霖的笑意更深，他没再逗施沅，接过包丽丽手里的水果碗递给施沅。
施沅拿了颗草莓吃，咬下去瞬间眼神一亮，惊喜的说：“诶？和之前你买给我的一样甜！”
他后来已经猜到卫泽霖给他买的可能是比较贵重的精品水果，可贫穷拉低了他的眼见，施沅还以为是精品水果店里买到的，可后来他买了几次也没买到像卫泽霖给他买的这么鲜嫩多汁果香浓郁。
黄世仁嘴巴张开把草莓往里面送，咽下去之后才对施沅解释说：“上次那些也是从西洲空运的，这次是最后一批，比上次熟的还透。”
施沅眼睛瞪大，他不可思议的问：“空运的？”
好家伙，他活了两世都没坐过飞机，他吃的水果反而先上天了？
黄世仁很会活络气氛，施沅之前在金世豪混过两天，和他算是半熟不熟，被拉着打起了麻将。
卫泽霖就陪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他投喂水果零食，偶尔接个电话。
“啊，我又胡了，大三元！给钱给钱。”黄世仁站起来叉起腰嚣张大笑。
包丽丽郁闷的给他扫码转钱，低头的时候一张红包被放在她面前的麻将桌上。
包丽丽吓了一跳，她半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正巧看见卫泽霖往黄世仁桌上也放了一张，不光如此，大凯他们几个的桌上也被放了几封红包。
“新年的红包，都收着吧。”
她和黄世仁捏着薄薄的红包面面相觑，霖哥这是抽什么疯了？往年也没有这一出啊。
包丽丽悄咪咪的打开一角，好嘛，还是支票！
黄世仁也偷看完毕。
他俩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施沅。
有了老板娘之后老板好像被妖怪附身了！
施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要回家吗？”卫泽霖的威望太重，他们俩在这这些人都放不开了，大过年的还是让人家赶紧各回各家过个好年吧。
“嗯，快十一点了。”
两人坐到车上，卫泽霖发动车子后又从风衣里掏出一封红包递给施沅。
施沅惊喜的说：“我也有啊！谢谢霖哥”
施沅拆开手中的红包，里面有一只金色的袋子，十分精致，施沅把小袋子拎出来，惊讶的看着卫泽霖。
“什么东西？”
卫泽霖勾着唇，“打开看看。”
一只闪闪发亮的车钥匙被施沅拿在手上，是的，闪闪发亮，黑银相间的车钥匙，本来银色的边缝被一圈白色碎钻铺满。
从前的原主当然懂车，平常开的车也称得上豪车，但施沅只是堪堪在大学考过驾照，平时也不太关注汽车品牌，只能凭直觉感觉这么华丽精巧的钥匙应该不是普通车子。
“霖哥，我开车技术不太好，这么好的车万一碰了怎么办啊，还是你自已留着开嘛。”施沅委婉拒绝。
卫泽霖：“那在给你找个司机？”
施沅：“啊？？？”
看出卫泽霖不会改变心意，施沅也不想扫兴。
“那有空的时候我拿你车练练？”
卫泽霖当即把车停在路边，“来吧。”
施沅性格稳重，虽然慢了点，还是在卫泽霖的指引下安安稳稳的将车开回了自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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