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珍珠见他这么说，乖巧地连连点头。
睡了一觉，又喝了滋补汤药，精神头足了，人也开始饿了。
冯冀始和冯瀚轩陪着他吃饭，虽然过了午膳时辰，但兄弟二人都坐在餐桌前。
冯瀚轩不饿给同样不饿的冯冀始倒了果茶：“哥，刚送回来的消息，曹府大门前挂满了....” 说最后两个字时，他看了一眼冯珍珠，然后手指沾酒写在了桌上。
虽然隔着碗碟看不到写得什么，但冯珍珠已经猜到了。
“二哥，外面是不是出事儿了？” 冯瀚轩见他这样问，是有意要说自已的事，于是把今早撤离又折返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一夜之间余清河连四方城门都占领了。
那是不是说明，五姓其余两姓也全没了？
“你说的黑衣蒙面人我见过。” 冯珍珠没想隐瞒见过黑衣人的事，他想主动说出来，也是想问问两位哥哥知不知黑衣蒙面为何那么强悍。
“在哪儿见过？”这句是冯冀始问的。
“国舅府门前。” 冯珍珠放下筷子，话里掺着半真半假：“出城时正好遇上骑着西极马的黑衣人进城，当时城门口好多人，他们直奔国舅府，我就跟着去看了一眼。”
国舅府就在南城边儿上，过一条小街就到，冯珍珠怕冯冀始说他，又补充道：“人太多出不去，所以才跟着去的。”
冯冀始没追问他为什么不走东门也没问冯科去哪儿了，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脑子聪明，想要避开冯科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都看到了什么？” 冯冀始端起果茶杯问。
“谢府在为皇后办丧，黑衣人进去烧了谢氏宗祠，全府无一幸免。” 冯珍珠仿佛看见余清河从火堆里走出来的样子。
“无一幸免？”冯瀚轩震惊地站起身。
冯珍珠抬头望着他，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冯冀始：“那些黑衣蒙面人不说话，腰间虽挂着长剑但都是用短小暗器伤人，都是朝着心口一击毙命。”
“大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无从知晓，横空出世又这般兵贵神速，冯冀始盘问了一遍手中红衣铠甲们，都未曾听过世间有这号。
“不用担心，不管遂蜀皇城翻几翻，没人敢动你。” 冯冀始放下茶杯，往他碗里添菜。
冯珍珠当然不担心，尽管余清河昨日那般无情，还是将他送了回来。
“所以你是看到谢府，所以——” 冯瀚轩想说惊吓过度，怕引起不适，于是闭了嘴。
冯珍珠不知道自已是惊吓过度，当时看到连成线的头颅从眼前划过，只是想吐，吐到最后人虚了而已。
“嗯。” 冯珍珠不打算说他还跟着去了马府：“可能吃坏了肚子，当时还没看完就吐了，最后...最后好像晕过去之前有人救了我。”
“看清是谁救了你吗？”冯瀚轩叹了口气：“我和大哥从宫中回来时，你就坐在一辆马车里停在府门前。”
冯珍珠睁着大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已记不起来了。
“天总有放晴日。” 冯冀始说：“安心等着便是。”
冯珍珠点点头，倏然想起余清河说得那句话，又问冯冀始：“大哥，你们昨日见到遂蜀帝了吗？”
冯冀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
闻言，冯珍珠不再继续追问，在两位哥哥监督下吃完了饭，饭后郎中又来瞧了一遍，虽然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冯冀始还是让他回房好好养着。
除了冯冀始派出去探消息的打手，所有人都不准出府。
冯珍珠坐在窗前软榻上，百般无赖地望着漫天乌云。
他有点想知道余清河现在怎么样了，他是要把五姓氏族都屠杀殆尽吗？
然后呐....然后...然后是要做皇帝吗？
想得越多，脑子越乱。
冯珍珠朝不远处小厮勾了勾手指。
“昨儿上街了吗？”
小厮是他派出去打探街边谣言的，从最初专收集大皇子的传言、到后来魏太医，最后成了只要是街边新奇消息，都会报告给冯珍珠。
“回少主，去了。”
“都有什么？”
主仆二人，隔着窗棂，一个趴在窗台上，另一个站在窗外。
“回主子。” 小厮朝四处扫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遂蜀城出大事了，马府被灭门，奴才子时回府前路过曹府，曹府门前全是骑着高马的黑衣人。”
“听闻九卿卫尉马平尧回到府后，直接提着御赐弓弩进了宫。”小厮弯腰，离他近了些又说：“有人说，黑衣蒙面是遂蜀皇帝的，趁着谢皇后仙逝，要一并料理了把持朝政的五姓世家。”
“遂蜀百姓早就对五姓门阀恨之入骨，昨儿得知国舅府被屠后，早早闭门不出，不上街沾染是非。”
“奴才今早跟着二爷出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焦尸臭味熏得想吐。” 小厮顿了顿，说出内心话：“主子，还好家主来了——”
冯珍珠白了他一眼，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黑衣蒙面骑兵是遂蜀帝的？
想法只在脑中过了一下就划走了，原因在于余清河那句话不像假话。
申时一刻，乌云压顶，手持金黄色卷轴的太监急匆匆敲响冯府大门。
圣旨到！
三个字让冯冀始不得不开门。
太监进门后，扫了一眼问道：“哪位是小冯公子？”
“舍弟久病未愈，我乃珍珠长兄，代为领旨。” 冯冀始说。
闻言，太监没说什么，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梁冯氏小公子冯珍珠，牵涉大皇子一案现已查清，实属子虚乌有，现就此前禁令解除，还至清誉....”太监的声音清亮而有力，冯府上下叩谢皇恩。
眼见冯冀始起身，太监忙喊停，说是还有一份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梁冯氏乃四周十国第一巨贾，经商遍布海内外域，已有垄断之势，现踏入遂蜀居心叵测，为庇护遂蜀商贾，特下令驱逐南梁冯氏，责令三日内撤离遂蜀皇城.....”
两份圣旨，宣读完毕后，太监从随从太监手中拿过一个锦盒了，连同两份圣旨一起交到冯冀始手里。
“锦盒里是上好的龙骨、珍珠母、重楼都是陛下特意赏赐小冯公子的。”
太监说话客气又疏离，老管家上前给锦袋，对方万般推辞不肯拿。
冯冀始回想了一下，这位宣旨太监不是遂蜀帝身边那几位，又不肯收银子，委实奇怪。
太监走后，府中家奴一阵欣喜，可以回南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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