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诵读此文。
第一日上课，便是在反复诵读中度过。
待下了课，送别了乔慎，刚出学堂，在外等候着的春月便迎上来，略有些焦虑地道：“五姑娘，刚刚正院里来话，让您下课了便过去一趟。”
春月与春芽本是良家子，是亲姐妹。今年夏日多地水灾，父母亲人被大水冲走，姐妹二人侥幸活下来后，又被人贩子拐去。若不是明玉正好要选人，凭姐妹俩的姿容，少不得要被卖到不干净的地方去。
来了陆家后，见小姐和善，相处没多久，便已在心中将明玉当主子伺候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之前出生农家户，见识不多，每次陪明玉请安，都难应对王氏院里人的刁难。日子一久，听到王氏要找陆明玉，她们都会焦虑，总觉是王氏又要找茬了。
明玉见春月一脸焦急色，便是拉过她手，轻轻拍了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犯错，她也不能拿我们怎样，莫急。”
五姑娘说话素来和蔼，人又生得美貌，细声细语下，春月与春芽总能被安抚到。
听到小姐这样说，春月瞪着两圆圆，宛若葡萄一般的眼睛用力点头，“是，是奴婢又着急了。”
明玉笑了笑，并未计较。
人的行为跟见识环境有很多关系。春月与春芽虽笨拙，但目前对自已很尽心，这便足够了。至于不足的地方，可以慢慢教。
春芽上来，将烧好的暖炉塞给明玉，“姑娘，路上冷，奴婢刚又给手炉烧了烧，您快抱着，可别又冻着了。”
明玉点头。抱过手炉，心里感叹：这不比春明香多了？
主仆三人一路行至正院，待到了西厢房，见到赵姨娘也在，便有些诧异。
赵姨娘是陆梦兰的生母。除了陆梦兰，她还生有六姑娘陆佳怡。因着平日也不怎么得宠，身体又不好，一般王氏都是免了她请安，很少让她出现的。
如今她出现在这里，着实有点让人意外。
除了赵姨娘外，她大哥陆延亭的正妻郑氏也在。这郑氏乃是王氏的外甥女，性子看着是贞静的，但仅有的几次接触，让明玉感觉此人也是个笑面虎，深藏不露的。
她快速扫了一眼，发现家里女眷以及府内各管事几乎都被喊来了，心中纳闷，但也不多问，福身问安后，便退到一边坐着。
“今日喊你们过来，为了三周年祭。”王氏见人齐了，也不废话，直接道：“老爷是孝子，昔年老太君走了后，老爷未能守孝，至今愧疚。如今三周年了，老爷的意思要大办，我也不跟你们废话，这事要是办不利索，你们都自已掂量着吧。”
各管事忙表忠心，表示全力配合王氏。
郑氏笑了起来，“姨母辛苦了。”顿了顿又道：“儿媳愚笨，不能替姨母分忧，着实惭愧。”
为了彰显自已跟王氏的身份，郑氏一向都是喊王氏姨母，以表亲近。
王氏看了郑氏一眼，笑着道：“你有这心就好了。睿哥儿、茜丫头尚小，你还是要把心思放他们身上。至于府里的事，我还能撑几年，莫要担忧。”
睿哥儿、茜丫头都是郑氏所生，是明玉的侄子侄女。如今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王氏这话，看着没什么不妥，但明玉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陆延亭是嫡长子，他的夫人不出意外，便是陆府下一任主母。按理说，进门这几年，孩子都生两个了，也是时候接触府中事务，学着管家了。
可听郑王对话，她不但府里的事务一概接触不到，便是三周年祭这样可以历练能力的事王氏都给找借口推了。
这说明什么？
明玉想了想，眼底便有了笑意。
王氏是个恋权之人，郑氏已生怨气。
这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郑氏笑着道：“多劳姨母操心了。”
王氏叹气，“不过如今上了年岁的确精力不济。只是孩子还小，让你才操办也不妥。这样吧，这次三周年祭就让谢姨娘帮着协管吧。”
被点到名的谢氏一脸惊诧，下意识地就要推脱，“妾身出身微寒，老太君三年祭所有亲戚都要来，妾身……”
“你也是见过世面的。”王氏直接打断了她，意有所指地道：“迎来送往的你也擅长，其他事我帮你把着关就是了。”
这是左右都推不掉了。谢姨娘下意识地看了明玉一眼，见明玉冲自已微微点头，她便道：“那多谢主母看重了。”
王氏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都是姐妹，府里的事由你们分担着，我也少些心。”说着便抚了抚鬓边，道：“这人过四十精力真不能跟以前比了。且一年不如一年，我也实在是操心不动了。”
众人对王氏忽然的决定都有些诧异，但她话都说到这样了，大家也不好什么，只能说些场面话迎合。
等散场了，出了正院，周姨娘便冲谢姨娘道：“夫人难得分担家务，你可要上心些了。”
谢姨娘苦笑，刚要说话，却见明玉走上来，道：“姨娘从未操持过家中事务，若有错处，还望周姨娘能多多指点。”说着便笑了起来，“周姨娘是祖母身边老人，应是最清楚祖母喜好的。”
周氏本有些不爽王氏将周年祭这样露脸的事交给谢氏，但听到明玉这样说，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都好些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话不能这样说。”谢姨娘也反应了过来，“您毕竟是老太君身边的人，若问老太君的喜好，府里还有谁比你您更清楚？后面的事还少不得要劳烦周姐姐，到时还别嫌我烦啊。”
“妹妹客气了。”周氏握住谢氏的手，“经常来走动便是。”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李姨娘笑着道：“谢姐姐莫慌，我们都可帮着出出主意。”
场面一下变得其乐融融，大家说了会儿话，便是散场。
等明玉回了屋，谢姨娘便让春月将门关上，道：“这王氏忽然这般定是不安好心，府里上下都是她的人，若想害我，我根本招架不住。”谢姨娘满脸忧愁，“你父亲刚刚注意到你，最近连我房里都去多了，刚好转的局面恐怕要因为这个周年祭毁了。”
明玉想了想，道：“姨娘，可听过祸水东引和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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