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明玉回答，谢玉又道：“若还有事，便算了。”
“我还没说有没有事呢。”明玉道。
谢玉别过脸，“看你不回答，以为你有有事。”
……
明玉无言以对，便只能笑了笑道：“今日是国公爷帮了我忙，我请国公爷吃。”
“那倒不至于。”谢玉忍不住扯了扯唇，“哪可能让女子掏钱请客？”
明玉笑了起来，“又不妨事的。”顿了下，“那请国公爷带路？”
“走吧。”
茶馆就在闵东巷外。茶馆还真如他说的那样，十分简陋。不过气氛看着倒好，门口老虎灶上烧着热水，冒出的水雾在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里的茶馆往来的都是最普通的平民，自然也没包间。不过里面倒也请了个说书人，一群人喝着粗茶，吃着白糕，倒也十分悠然自得。
两人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见到他们这打扮的，店里小厮招呼都变得特别卖力，生怕得罪了贵人。
上了三个茶点，有江米条、白糕、麦芽糖。
茶是店里最好的茶了。但所谓的好茶就是有完整的茶叶，没茶梗，也不是碎茶。
茶是被煮过的，十分浓烈。
谢玉吃了一块麦芽糖，便道：“这茶要这样搭配着吃才有滋味。”
“国公爷常来这里？”
“嗯。”谢玉道：“自打陛下有意让我卫戍京畿，我便时常来闵东巷。每次来，都要在这里喝上一碗茶。这里的茶虽普通，却有人间烟火气，也无官场往来的尔虞我诈。点一碗茶，配上一两样茶果，听几回书与寻常百姓八卦，倒也自有一番乐趣。”
这话让明玉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谢玉这个人还是比较冷清的。看起来就不大爱凑热闹，没想到却爱听八卦。
“那国公爷可有听到什么有乐子的事？”
“家长里短，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谢玉将白糕往她面前推了推，“他家的白糕做得很用心，你且尝尝。我小时候很想吃细筛过的白糕，可都不能随时如愿。”
明玉心里一动，便道：“听闻国公爷父亲以前是个百户？百户统兵也有120人，大小也是个六品官，想吃白糕都不能吗？”
“吃也能吃，只是不能随意吃。白糕所有米粉需要细细研磨，还要筛几遍，浪费颇多，里面还得加大量白糖。我家本有兄弟四个，还有一妹妹，父亲月俸不过十石，还经常不能足量发，哪里舍得经常吃白糕？我儿时所想，便是天天能吃白糕，那时感觉白糕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明玉沉默了。
对于古人来说，需要用到糖的东西都是很昂贵的，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甜味是什么。
就拿她身边的春月春芽姐妹来说。家里没遭难时，虽能勉强吃饱肚子，可便是饴糖这样的东西她们都不曾尝过。她们在进府前，真的没有吃过任何甜的东西，对甜的味蕾体验可能只是来自乡间的一串红。
春月就说过，一串红吸一吸，有甜味。她们对于甜味的概念皆是来自这种花。
明玉不知那是什么滋味，但从两个丫鬟的嘴里便能体会到糖在古代的珍贵。
“如今可以随便吃了。作者“水边柳杨”推荐阅读《庶女的奋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明玉不知怎么安慰，便只能这样说。
“但也没了年少时的滋味了。”谢玉自嘲一笑，“食多无味，人便是如此浅薄。”
心思还挺细腻的，跟外界传言的一点都不像。
“有些事经历过比没经历过好。”明玉道：“我看国公爷对于平民百姓都是爱护有加，想来也是因为年少的经历吧。”
“我可帮不了那么多。”谢玉道：“天下的穷人太多了。”
这话就很难聊。
明玉心里倒有些很多话，但有些话在古代是犯忌讳的，她不能乱说。
谢玉似也没想在这个话题纠|缠，说完见明玉抿着嘴，便道：”你今天也帮了一个，如果人人都这样，穷人也会好过些。”
“孔夫子的天下大同很难实现。”明玉道：“人有贪欲，有私心，只能从我做起，能帮就帮一帮，不能则也无法。”
谢玉点点头，“是啊，只能做好自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经常说说就陷入沉默了。
谢玉见她话不多，便觉心上有些抓挠。想找些话题，但自已又不懂诗词，四书五经更是不通，说点什么好呢？
不过好像这样默默坐着也不错。
于是，两人停止了交谈，开始听书。
这一听就是半晌，直到太阳落西山了，谢玉才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的。”
一路同行，也说不上送，其实两人就是邻居。
一直到了门口，马车停下后，谢玉看着她下了车，进了陆家侧门，才骑着马往自家走去。
第二日，明玉上午在家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后，下午又照样出门前往闵东巷。
等她到了闵东巷，就有人迎上来，“给陆家娘子请安。”见明玉困惑，那人便道：“小的名唤张三，是陆六哥让小的在这候着的。陆六哥说了，贵人今天可能要来让孙家兄妹，便让我在这等着。”
明玉点头，“有劳了。”
等她进去没多久，谢玉便到了闵东巷。
等明玉与孙家兄妹说了没几句话，他便进来了。
钱嬷嬷的笑容一下变得暧|昧了起来。
谢玉一脸自然，“怕陆六不老实，今日特来看看。”
陆六脸一黑，委屈地道：“国公爷，您吩咐过的事小的纵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违背啊。”
谢玉看了看他，一言未发。
陆六的目光在谢玉与明玉身上来回荡了下，忽然像明白了什么样，忙一拍自已的脸，“是，小的有点小心思，都被您和陆家五娘瞧出来了，小的该死。还请国公爷与陆家娘子多多鞭策我，时常来这看看，免得小的贪欲又作祟。”
谢玉紧绷的脸这才好看了些，道：“你心里明白就好。”
明白，明白，我可太明白了。
这叫什么？
这就是读书人常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有意思了。
人家追娘子不是写诗，就是送花。可您老倒有意思，天天来贫民窟制造偶遇。
我陆六要再不懂你的意思，岂不是白混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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