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结账的借口，谢玉有点郁闷。
边上的护卫看了，便小声道：“爷，家里还有不少从胡人那里抢来的东西，要不挑一件给陆家五娘？”
谢玉一瞪眼，“胡人的东西粗糙不堪，哪能送人？”
“可胜在稀奇少见嘛。”
“不行。”
谢玉直接否定，“那是抢来的，不干净。”
“……”
护卫有点槽多无口的感觉。
战利品不都是如此吗？而且还是胡人先动手的。这战利品都不能说是抢的，只能说是胡人的赔偿。
“去给我找找市面上还有没有什么流行的话本子。”半晌后，谢玉才道：“都给我买来。”
她想写话本子，那就多给她买些便是了。
他说着就回了雅座，装作无事般继续喝茶。
两人闲聊着，许是熟了，说话也比之前随意了点，不再经常陷入沉默了。
台上歌女唱起了明玉的词。不愧是高档场所，歌姬的嗓音如天籁之音般，曲调婉转，听得十分悦耳。
正听着，忽然有人高喊了起来，“别唱陆家五娘的词了。我可听说了，她生母是个勾栏里出来的！这种污糟人生的，能的东西都糟践人耳朵！”
明玉握着茶盏的手一下缩紧，她看向了说话的人。
“你放屁啊！”
有人叫骂了起来，“从哪听说的？那可是陆尚书的女儿，你这等话也敢胡诌？”
“哈？我胡诌？我可都打听清楚了。陆家五娘的生母就是昔年陈三元身边的丫鬟。陈三元你们晓得不？那是青红楼的头牌花魁！”
“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有人冷哼，“这与陆家五娘有什么关系？花魁身边的丫鬟又不是卖身的，也是清白人。”
“那种污糟之地出来的人能有几个好的？就是妓生之人，写出的东西也不干净！”
谢玉冷着脸，站起身时，却听到明玉道：“国公爷要去哪？”
“这等胡诌之人该吃点教训。”
“出手了反而掉价。”明玉道：“不理会就是了。”
谢玉一扬眉，“你心性倒好，就由着旁人胡说？”
“也不算胡说。”谢玉道：“我生母的确是陈三元身边的婢女。”
“那又如何？”谢玉冷哼，“就算是，也轮不到他们点评。”
“国公爷，天下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即便我父亲已是天官，可被夺情后，也依然会被人骂。”
明玉觉得心里有点暖。
谢玉没有因为她生母的身份而态度有所变化。
想到这里，她便笑了笑，道：“坐下吧，咱们喝茶。”
谢玉冷着脸，道：“是，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的，国公爷。”明玉道：“有些流言堵不如疏，而且能知道这么清楚的……”明玉眼底闪过一丝冷灭，“必是熟人所为。我父亲当年纳我娘，许多人都知道。这多年都无人提，忽然有人提，提这事的人绝不会是外人，只能是家里人。”
谢玉怔了下，“家里人？”
明玉苦笑，“国公爷，我只是个庶女。”
谢玉坐了下来，沉默了。
久久后，才道：“你别把旁人的话放心里去。”
“难过也会难过下，但不会一直惦记。”明玉道：“如果一直惦记着，那就不用活了。”
“……”
谢玉不知怎么安慰，但心里却有团火在烧。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而雅座外已吵成一片。
谢玉觉得这里气氛不好了，便道：“咱们走吧，去运河边看看，这就是个污糟地方。”
明玉欣然同意。
她也不是受虐狂，与其留在这里听别人议论她，不如出去走走。
两人出了茶馆，谢玉道：“你等一等，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得交代护卫去办一下。”
明玉点头，与谢玉拉开了距离。
人家到底是国公，可能有公务要交代，这就不是自已能听的了。
谢玉喊来自已的护卫赵翎，小声道：“带几个人，就说盘查北胡奸细，将那人抓了。”
赵翎心领神会，问道：“爷，是打断手，还是打断腿？”
“咱们可是官，私刑不能乱用。”谢玉不满，“再说手和脚又不能说话。”
赵翎马上懂了，“那拔了舌|头？”
“拔了舌|头还怎么求饶？”
谢玉道：“赵翎，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官，不是匪。”他一脸嫌弃，“他这么会说，就给他上点娇儿粉吧。”
赵翎憋住笑，“国公爷，标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娇儿粉是一种可以让人唇舌痒到疯狂的药。是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用的。他们抓到北胡的细作，经常用这个玩意。因着唇舌发痒，会发出，故而叫娇儿粉。
“咱们可是守规矩的人。”谢玉冷笑了下，“可不敢把人打残了。”
“标下明白。”
交代完事情后，谢玉一脸无恙地走向明玉，道：“去运河边看看风景吧，别被俗人扰了心情。”
“嗯。”
东市就是沿运河而建的，倒也不必再上马车。两人就沿着运河边走，只是今日注定是个倒霉日子。
不断听到有人议论她的身世。
难听话听到了，饶是心性好，也不免难过。谢玉见明玉情绪低落了，便提议让她回家。
明玉没了心情，便也不再佯装淡定，坐上马车回去了。
等明玉回了家，一个人就被领到了谢玉跟前。
如果明玉在，就定会发现，那个人正是在茶馆辱骂她的人。
“国公爷饶命，小的真不是细作啊。”
此人不停地咬着唇，唇舌已满是血，显是用上娇儿粉了。
谢玉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地道：“今日说了什么话，可还记得？”
曹夏颤着唇，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小的不知犯了什么错，请国公爷明示。”
“赵翎。”
“标下在。”
“让他再想一想。”
“是！”
赵翎一把捏住曹夏的下颌，直接又倒了些娇儿粉进去，冷笑着道：“再不老实，你这舌|头就别想了。”
“啊，啊。”曹夏惨叫着，“国公爷饶命，国公爷饶命啊。”
“说罢。”谢玉道：“关于陆家五娘的话是谁让你传的？”
“陆，陆家五娘？”曹夏怔住了。
抓他来是因为陆家五娘？
他呆呆地望着谢玉。
忽然浑身一抖，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顿时了下去。
镇国公有意陆家五娘，完了，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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