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说吗？”谢玉摸索着手上的扳指，“不说也行，你回去吧。”
“不！”曹夏惨叫一声，忙磕头，“是，是有个妇人给了小的五两银子，让小的去专门茶馆酒肆说这话的。”
“什么样的妇人？”
“小的不知。看着约莫五十上下，穿着绸缎，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
“她在哪里寻到的你？”
“小的只是码头扛包的，年前就有人交代小的这样做了。”曹夏回忆着，“当时那妇人给了小的五两银子，让小的将陆家五娘的身世说出去，还说只要传播开来，后面还会给二十两银子。起初小的想省钱，只在路边摊传播，但效果不好，所以就想到去大茶馆传话。国公爷饶命，小的只是为混口饭吃，真的不知那陆家五娘是国公爷的心上人啊！”
“闭嘴！”谢玉的脸一下就有点发烫了，有点恼怒地道：“你胡吣个什么？！我与陆家娘子清清白白的，只是看不惯你这等小人诬赖她罢了。”
“爷，看来这厮的确不晓得是谁让他传话的。”赵翎憋着笑，“不如就让他继续与那妇人接触，我们也要来个将计就计。”
谢玉别过脸，“你去安排吧。”
“是。”
赵翎一把拉起曹夏，道：“好好配合，你有你好处。你若不配合，呵呵……”赵翎摸了摸自已的腰刀，“这京城地下将有你一席。”
曹夏哪里敢说什么？吃了解药后，表示自已会好好配合。
“再去摸排下。”谢玉又吩咐道：“看看谁是有意在传播的，都给上点娇儿粉。”
“是，爷。”
明玉回到家，将今日的事与谢姨娘说了说，“娘，定是有人故意在传播。”
“定是王氏！”谢姨娘恨恨地道：“除了她没别人了。”
“话是从她这传出来的，但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可不好说。”
明玉透过陆灏卿被夺情一事，也看明白了许多事。尤其这谣言是在自已要入宫陪太后后传出来的，那目的好像也就不言而喻了。
“明日|你就要入宫了。”谢姨娘道：“先别想这么多。先入宫将太后陪好了再说。”
明玉点点头，“我省得。”
第二日，明玉早早就起身，待洗漱完毕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了太监，宣她入宫。
太后住在仁寿宫，走到那要很久。
深宫内给明玉感觉并不怎么样。安静，太安静了。所有太监，婢女行走都是默默无声的。偌大的宫殿里，明明有很多人，可自已行走在此，却有种走入无声电影的感觉，十分压抑。
好不容易走到了仁寿宫，待太监进去通传后，她又在外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被宣进殿内。
明玉走进殿内，见太后坐在榻上，也不敢多瞧，忙福身行礼，“臣女拜见太后。”
“免礼吧。”太后笑着道：“来呀，赐座。”
“谢太后。”
待坐定后，太后便道：“这几日新年过得如何？”
“回太后，臣女这几日都在京城以及京郊闲逛。”
太后诧异，“过年不走亲戚吗？在外面逛什么？”
“回太后，因太后想知百姓是怎么过年的，臣女便想看看京城各人都是怎么过年的。”
太后来了兴趣，“那可看到什么了？”
“有钱人家过年菜品丰富，可穷人能吃一碗粥都是奢望。”
这话一出口，太后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京畿首善之地，还有人吃不上粥，这着实有点打脸了。
太后喝了口茶，“都是哪些人喝不上粥？”
明玉将孙家兄妹的事说了说，道：“闵东巷许多人都是如此。年三十那日能吃上一碗白米饭便是挺好的年了。”
“闵东巷是什么地方？”
“回太后……”
太后身边的太监忙介绍了起来，“那是流民聚集之所，皆以窝棚为屋。”
“京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太后双手合十，“这倒是罪过了。”说着又道：“那里危险不危险？”
“太后，贫穷之地必是危险的。”太监又继续道：“奴婢未入宫前也在闵东巷住过。地痞流|氓经常敲诈奴婢，还总有孩童妇孺失踪的消息传出来。”（注1）
太后听了，沉默久久后，眼底忽然有了赞赏，“你身为官女子，敢去那里也是难得。虽然得知京城还有这样的贫困之地让哀家心里不舒服，但事实就是事实，你能说真话，很好。”
说着又叹气，“皇帝登基三年，已是尽力治理国事，没想到就在京城还有这样穷苦的人家。史钧……”
“奴婢在。”
“你且带上五百两银子去闵东巷走一遭，给那些穷苦人买点米吧。”
“太后菩萨心肠。”史钧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臣女替闵东巷的百姓谢太后。”明玉也忙起身行礼。
“这本就是天家该做的事。”太后道：“只是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等我晚点与皇帝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明玉本想说“以工代赈”的，但想到中国历史上好多朝代都不许女子干政，便又将话缩了回去。
“京郊农家过的年又如何呢？”
太后又继续问道。
明玉将自已所见说了说，道：“农户尚能吃饱，年三十也能见到荤腥，用农户自已的话来说，这就是顶好的盛世了。”
太后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陆家女，你做得好。哀家虽不通经义，却也晓得要仁爱百姓，以身作则的道理。你身为尚书家的女儿，能深入民间亲自调查，便是有了仁心。来啊，将皇帝给哀家送的螺子黛给陆家女拿两盒过来。”
“多谢太后赏赐。”
说完了沉重的部分，就该说点开心的部分了。
明玉得了赏赐后，便又继续说民间的过年风俗。明玉上辈子的见识多，语言组织能力也强，说了没一会儿，就将太后逗得直笑，“好个陆家五娘，看着贞静，其实生了个利嘴，这世道上无趣的事都被你说的这么有趣，你这本事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
明玉笑了起来，“不瞒太后，臣女是想试试写话本子。”
“哦？”
太后笑了，“哀家也喜欢看话本子，写好了先给哀家看看。丑话说前面，写不好，哀家可要打你屁|股。”
“太后菩萨心肠，定不会打臣女屁|股。”
太后大笑，“瞧瞧，给根杆子就往上爬了。敢去闵东巷的，就没胆小的。”
“母后！”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陆家五娘来了，你怎不叫儿臣？”
一个娇俏的身影快速闪到太后跟前，直接就扑进了太后怀里，“在外面就听见笑声了。母后你真坏，有好玩的事也不叫我……”
明玉瞪大眼，心说这是谁？胆子好大，敢扑太后啊！
注1：除清朝外，其他时代太监都自称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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