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王弗忽然叫了一声,意识到自已失态后,忙道:“今日本就想以桃花为题的,春日与桃花并无冲突,要写也不能写这首。”
“哈。”谢玉轻敲了下桌子,“陆五娘,我之前怎么说来着?你今日即便应了他们,他们还是会有闲话说的。”
“镇国公,我这是为了陆五娘好啊。”卞一鸣笑了起来,“名声若毁了,还如何行走于世?”
你能不能闭嘴!
王弗恨恨地看了卞一鸣一眼。可惜对方已完全沉浸在舔狗的自我修养中,完全没看到王弗的眼神。只觉只要能把陆明玉为难住,心上人就会开心了。
“王姑娘说的有道理。”卞一鸣故沉思了下,“这样吧,就以愁绪为题,你且作几首来看看。”
不得不说,这题很刁钻。
明玉身在高官之家,年岁尚小,尚未经历什么人事,哪有那多愁绪可说?
且这算什么命题?空泛得很。
陆明玉说过“强说愁”这话,若她作出来了,不能引起共鸣,那就是强说愁。
自已说的话打自已的脸,这个承恩伯看起来也不是个草包嘛。
王弗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安慰自已:这题难作,她一定作不出什么好诗来。
明玉望向卞一鸣,问道:“真要写愁绪?”
“是。”卞一鸣笑着道:“这题广泛,我不为难人。”
好一个不为难人!
明玉望了望卞一鸣,又望向王弗,“弗姐姐也是这个意思吗?”
“是。”王弗被她盯得头皮发麻,隐隐的不安又涌现。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能退缩。
“好。”
明玉点头,从位置上起身。
王弗的瞳孔猛然一缩,心跳剧烈了起来。
不,不,不!
她内心的声音大了起来:不能让她说,不能让她说!快阻止她啊!
明玉迈出一步,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一句话出,王弗只觉五雷轰顶了!
在场有学识的,只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始第一句,就用七组叠词,这种创造性的用词只一句,便是耳目一新。且读起来,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极有韵律和美感。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着下一句。
王弗头皮发麻,眼底涌出绝望。
明玉转身,看了王弗一眼,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出了第二步,“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说罢又是快速迈出一步,竟连停顿都没有了,“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王弗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还是有功底和才华的。
只听这几句,便觉这首必是传世的佳作。
明玉见她红了眼,便是冷笑,转过身,快速踏出下一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好!”
宣平侯忍不住鼓掌了,“此篇一开,愁绪写绝,不愧是陆家五娘!”
明玉冲宣平侯笑了笑,却没有再踏步,站在原地,朗声道:“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绝了,绝了!
众人只觉自已的天灵盖都要炸了。
这是何等的才华啊!
一首声声慢,竟被她写成这样,以后谁还敢写声声慢?
王弗呆愣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来倒去的只有最后那一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真的怎是一个“愁”字了得?
“刚刚诸位说春|光,说西梁川,我想起我年上前往京郊,与农户交流时,有位寡|妇,凭着对丈夫的思念愣是熬过了漫长的寒冬,将两个孩子抚养大了。我生在尚书之家,衣食无忧,你让我写自已的愁绪,我的确写不出。不过感念太后让我去体察民情,让我见到了人间的艰辛与真情。这一首声声慢,便赠所有为情痴守的人吧。”
一些感性的人听得眼睛发红。世上最难之事,便是一个“情”字。
宣平侯更是夸张,竟是拉着衣袖擦了擦眼睛,“陆家五娘乃是性情中人啊。”顿了顿又道:“承恩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卞一鸣黑着脸,道:“谁知这是不是也是她早准备好的?”
“你个泼才。”这下都不用谢玉说了,宣平侯也觉得卞一鸣过于胡搅蛮缠了,“难道真要应了镇国公说的,今日陆五娘怎么作,你都不满意吗?”
“我可没说这么说。”卞一鸣本还想再强调几句,但见众人都对他投来了不解的目光,他便只能道:“那就算她厉害好了。”
“厉害就是厉害,什么叫算?”谢玉道:“陆家五娘的才华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犟的?”
“不,不,不!”王弗站了起来,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边上的婢女一拉她,她猛然惊醒,见众人都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已,她生生忍住下面的话,道:“不敢相信,五娘,五娘,你真的太厉害了。”
她说着便是红了眼, 竟是要哭了。
“多谢弗姐姐夸赞。”明玉福了福身,“献丑了。”
她说着就回到了座位上。
在她这两首诗词面前,今日的桃花也黯然失色。王弗仿佛魂都丢了般,听着别人的点评,竟是忍不住,起身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跑到静园的中禹阁中哭去了。
“姑娘,莫要哭了,妆都花了。”婢女劝说着,“许是她今日灵感好,才写出来的。来日姑娘灵感好了,必能写出比这更好的。”
“不,你们不懂。”王弗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她这是将声声慢写绝了。我再也比不过她了,我……”她大哭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她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庶女,并未得到家族精心教导,怎可能处处比我强?”
正是因为懂,才知差距有多大。
王弗心里的嫉妒无处安放,哭着哭着,眼里竟露出凶光。
“宣平侯与镇国公如此力挺她,必是有意她……女人的名声,女人的名声……”
她忽然坐正了,双眼空洞,“要是毁了……要是毁了……”
瞳孔慢慢聚焦,桀桀怪笑从她口中传出,“就没京城双姝,就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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