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饼粉并不是吃的东西，而是类似散粉一样的东西。
蜀地的米饼粉还是比较有名的。东西其实也不算贵，只是从蜀地运来颇为费事，卖到京中也算贵了。
陆诗语看着匣子里的米饼粉，下意识地望了明玉一眼。见她冲自己点点头，不知怎的，心里就踏实了点。
只是第一次相看就给个米饼粉未免也太寒酸了吧？这蜀地的米饼粉再贵也不过二两银子一盒。拿来给他们当见面礼，是不是太小气了？
钱氏又命人打开另一个盒子，“这几块帕子是老身自己绣的。料子一般，但学了几分蜀绣的风华，今日舔着老脸也一并做了见面礼，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王氏本有气，可人家话说到这样了，又想到女儿必然得嫁的，便也放软了脸色，道：“钱夫人言重了。这绣工很好，米饼粉也是稀罕物……来呀，快谢钱夫人。”
姐妹几个上前，行了礼，接过了礼物。
陆诗语看着那绣花，虽精美，可这料子着实普通。心里越发不满了起来。
明玉见她脸色不好，便笑了笑道：“钱夫人，蜀绣最费眼睛了，这帕子我很喜欢，谢谢您。”
钱氏笑了起来，“这位就是五姑娘吧？果是风姿过人，照得我呀，都睁不开眼了。”
这态度极为谦卑了。
王氏虽然看明玉不顺眼，但到底明玉己出名了，也能荣耀到她这个嫡母，因此便也笑着道：“这是我家五娘，明玉。”
“好好好。”钱氏似乎很开心，“姑娘的诗蜀中也在传唱，今日见了本人，更是心生欢喜呢。”说罢又看向陆诗语，“这位就是三姑娘吧？”
她说着又让婢女打开一个匣子，“这是我陪嫁时的一对镯子。料子不甚好，但传了三代人，也算是有点福泽。三姑娘，这是给你的。”
这等于是婚前就给了传家宝。
这个谦卑！
陆诗语也不是傻子，听到人家这样说，刚刚的不满也消散了很多。
还真如明玉说的那样，自己是低嫁，夫家人只会讨好自己。
她上前接过镯子，福身作了一礼，“谢夫人。”
说着便朝钱氏身边的章懋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觉有些脸红。
本以为小门小户的人不会有什么气度，可这章懋生得一副好相貌不说，气质还相当好。
一看便是温润君子。
两人眼睛对视上，陆诗语便红了脸。忙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给了见面礼，这就算相看过了。王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她们姐妹先退下。
等出了花厅，穿过前院回廊后，陆诗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追上了明玉，道：“你来我屋里坐坐。”
明玉笑了笑，“好。”
两人一起去西跨院。
等进了屋，陆诗语深吸一口气，道：“之前你打我，是你不对。你得补偿我。”
“姐姐要我如何补偿？”
“你就真心给我分析下，这人靠谱吗？”
明玉笑了起来，“真心如何辩论？我随便说什么，姐姐就信吗？”
“陆明玉！”陆诗语气得眼睛都瞪了出来，“你别得意！”
“行行行，我不过就逗逗你，你也太容易生气了。”
“你必须真心。”陆诗语冷哼，“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你要再不诚心悔过，将来可是要下地狱的。”
“行吧。”明玉道：“姐姐想知道什么？”
“你看这帕子，这米饼粉。”陆诗语把东西掏出来，“也太寒酸了。他家是不是也没什么诚意？”
“姐姐，他父亲只是个县令，而他也只是个侍读。”明玉道：“这几样东西虽不值钱，可却也见人品。”
“见人品？”陆诗语不懂了，“是不是他们抠门啊？”
明玉摇摇头。
“你看那钱夫人是尽量想体面的。为了体面，都自己做绣帕给我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陆诗语瞪着眼，一脸迷茫。
明玉看着她，有些无奈。
这王氏到底教了陆诗语什么？这样子嫁人了，要怎么应对夫家的人际关系？
“说明他父亲为官清廉，这己是他们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啊？”陆诗语一听就感觉天塌了。
她哭丧着脸，“清官是好，可要太穷了怎么办？他们总不会坑我嫁妆吧？”
说着便着急了起来，“小门小户也就算了，若还是个穷酸可怎么办？”
“姐姐，要是对方是个贪官岂不是更糟？”明玉都服了陆诗语的脑回路，“若是贪污，将来事发，姐姐不得受牵连？”
陆诗语语塞。随即又骂了起来，“说来道去的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父亲为何这样偏心，给陆妧萱都说了佥都御史之家，为何我就只能去那县令家里受苦！”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是任性，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忽然要嫁人，还嫁得不如意，怎能不惶恐？
“姐姐。”明玉忙安慰，“你有嫁妆，自己好好打理日子也不能差了。”顿了顿又道：“且你想啊，侍读经常能见到天子，升迁是不是要比一般人快？在天子身边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和清廉。”
“那凭什么我要受这罪啊。”陆诗语还是觉得委屈，“等他来日发达了，我都老了，到时肯定也跟父亲一样，娶多少房姨娘，哪里还能记得我陪他吃过的苦？”
“……”明玉无言以对。
在古代，女人的苦都是一样的。
能不能过得好，除了看自己本事，还要看男人的良心。
“姐姐也不要太担忧了。”陆明玉想了想，“我看那位章公子也不像是薄情之人。姐姐嫁过去了，好生操持家务，管他来日纳不纳妾的，姐姐管好府中财务，打理好自己的嫁妆，他翻不出天去。”
“你怎么这么懂？”陆诗语忽然好奇了起来，“你都比我小，你怎么懂这些？”
“看书呀。”明玉随口鬼扯，“书上什么事都有。”
陆诗语想了想，弱弱问道：“那我现在看书还来得及吗？”
“什么时候读书都不晚。”明玉道：“只是姐姐，这门亲事己成定局，姐姐再怎么不甘心也是无用。不若姐姐好好想想，怎么跟未来夫君相处？”
说到未来夫君几个字，陆诗语忽然又红了脸，小声道：“他若好好待我，我必也好好学当一个贤妻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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