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妃笑笑,也不答话。
梅贵妃又自顾自地说:“要臣妾看啊,宸王殿下回京了,皇后娘娘别说是召宸王妃进宫叙话,就是摆驾回宸王府省亲那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多大的殊荣,臣妾母家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妃子们听了她的话都掩着嘴笑,这什么“八竿子打不着”?
怎么梅相这文官之首,梅贵妃作为其女,却是个文墨不通的?
皇后娘娘也懒得理她,其实她这些日子不来请安,皇后不知道多轻松,呵斥了说:“贵妃,注意你的言行。”
“别呀娘娘,臣妾这也是真心想法。”
……
皇后娘娘的凤仪宫里着实热闹了会儿,茶也吃的差不多了。炉里的熏香也燃尽了。
梅贵妃将手递给贴身宫女,由她们扶着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臣妾在您这宫里待了有快一个时辰了,您这宫里点心臣妾用不惯,就回宫了。”
皇后挥挥手,无奈地笑笑,让她们退下了。
宸王妃听着梅贵妃跟皇后说话毫无恭敬之意,心下沉沉,担忧地也不搭话。
殿内只剩宸王妃和皇后。
“嫂嫂何至于如此看着我。”皇后端着茶不在意地说。
宸王妃叹了口气说,斟酌着开口:“娘娘,臣妇说这话可能不太应该,但臣妇还是以一个长嫂的身份说了。
母族是宫中女子最坚强的后盾和底气,即使您贵为皇后,妾也终日担忧宸王府不能成为您的仪仗。实在是……造化弄人。”
皇后知道她又在痛惋侄儿顾郁,焦心宸王府前途命运。
皇后笑的温婉,眼睛红红的,突然一声轻笑,起身挽了宸王妃的胳膊,说:“嫂嫂,你净说这感人的话,看我落泪的笑话。”
宸王妃知她打趣,笑着也不点破,说:“娘娘,臣妇也该出宫了,望娘娘珍重自身。”
皇后挽着她的手,送她出了凤仪宫,看着宸王妃越来越短的影子,帕子掩了掩眼角。
自从小六夭折,自已只盼晴儿岁岁无忧,慎行中宫之职罢了,哪还会跟嫔妃争什么长短呢?
……
日落西山,天也并不燥热。
宸王妃由皇后娘娘宫中的太监引向宫门,沉沉的宫装下压着些更沉的担忧。
远远看到最外层宫门处有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影。
近处看,她驻足,愣愣地喊了句:“王爷…”
马背上挺拔的男子转过头来,绷着的脸僵硬地扯扯嘴角,说:“本王来等王妃回家。”
然后唤人来掀开马车帘,宸王妃被侍女扶着上了马车,宸王也进了马车。
一瞬间就是压迫感。
宸王膀背宽厚,身形高大,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脸上有时候连表情都少见。
他眉骨锋利,眼神犹如锐利的鹰,若是不说话时不怒自威。
在御书房里议事完了,宸王想起在皇后宫中的王妃,四年一别,她留守长安城打理庶务也着实辛苦。仅有的联系就是几封家书。
宸王妃被那一句回家惹得红了眼,低头边点头。
宸王粗糙的手替她抹去眼泪。握住她的手,无声地拍了拍。
这点动作就让宸王妃在宫中对宸王府的隐忧全然消散。
若说顾言在暗地里撑着宸王府,那宸王妃又何尝不是明面上宸王府的支柱。四年来一举一动,大臣贵妇之间的交际往来,既要低调又不能砸了宸王府的牌子面子,不容易。
直到街上有人跪拜行礼唤“宸王殿下宸王妃千岁……”
紧接着更多百姓认出宸王府的马车,纷纷跪地高呼。
宸王妃才回了神。
看着熙熙攘攘跪拜的人群,有些小声议论,宸王的马哒哒地慢行,宸王面无表情,坐在马车中也不露面。
宸王妃被这夹道相迎搞得也是无措。她并非第一次持亲王仪仗出行,百姓的反应,何至于此?
百姓们都为宸王的马避让,有人少见宸王殿下尊贵威仪,大着胆子朝宸王喊“殿下,草民们多谢殿下守边,护草民们安宁。”
“多谢殿下!”
宸王府的马车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途中宸王府的侍从频频恭敬回礼,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
刚到宸王府,顾言顾郁顾雪儿顾知确为首,以及宸王府上上下下近二百人在宸王府正门前站着等宸王和王妃。
这是宸王府四年来第一次开正门。
残阳洒下,远远迎着宸王府四驱马,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
顾言顾郁领头,弯腰行礼,“给父王母妃请安,恭迎父王回京。”
身后的下人纷纷跪拜:“恭迎殿下回京!”
宸王下车,走到顾言顾郁跟前,拍了拍兄弟二人的肩膀。
又罕见地揉了揉顾知确的小脑袋,有些害怕宸王的知确低声唤了句“祖父。”
宸王低低地嗯了句,又对身后众人说“都起来吧。回府。”
宸王和宸王妃并肩先从正门入府,顾言顾郁在半步后跟上,接着是顾知确和顾雪儿紧随其后。
宸王回京的消息传遍楚国,长安中有名望的王公大臣纷纷送拜帖到宸王府,仅半日京中贵妇邀宸王妃品茶鉴香赏花的帖子不下十张。
各方贺礼如雪般涌向宸王府。
晚膳后说起这事儿。
宸王妃看了无奈地摇头,看着这些颇为头疼。
她倒不是讨厌应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太多帖子一下子也是招架不住。
宸王不在意地看了看帖子,对管家吩咐道:“放出话去,本王常年在外,不喜应酬,多余的拜访便免了。”
宸王不结交官员,宸王妃却是要和各府夫人们走动的。
“妾身办个赏荷宴吧,长安西城别苑里的荷花来的正好,邀各府夫人小姐一同观赏。”说完看向顾雪儿,“雪儿帮母妃写帖子定日子吧。”
顾雪儿甜甜的笑着说:“嗯好。”说完,眼睛的余光又专注在身侧,温柔似水。
顾言在一旁喝茶,脸上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沉默着不发表意见,偶尔浅笑点点头,表示他在听。
他大多数人多时都是这样沉默,温和不语。
“修齐,跟本王到书房来一下。”
顾言点点头,随宸王进了书房。
宸王也不打算跟他寒暄,递给他一个折子,“皇城官员调动。”
顾言接过折子来看了两眼,是皇城禁军。顾言微微笑着说:“不合适,孩儿是文臣的。”
宸王听了他这话,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凤眸微抬看他一眼。
“怎么还是不想入世?”宸王撩了衣袍坐在桌前椅子上问顾言。
顾言说:“孩儿觉得楚国政治强于三国,军事却有弊病良多。孩儿若是退一步入了朝,官场处处掣肘,宸王府便是退无可退。”
宸王闻言也不多问,楚国无年轻将领?他宸王军却有大批新鲜血液,在军中身兼要职,却没有朝廷官职任命。
他们被压着难露头,但是,他又何尝不可惜。
宸王看着茶案上的棋盘,看着面前沉稳安静的儿子,觉得他虽年轻,却实在通透,“陪为父手谈一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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