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宫中安楚也亲身感受了一下这深宫中的生活,御花园虽花草名贵,却缺失了一抹狂野;后宫里的女人虽曼妙,但却少了一分真实;深宫里的交际虽纷繁,但总缺了一分情味……每每这时,安楚总是想起苍茫山上动不动“上房揭瓦”的日子。
来到长安已经三天,安楚都在宫里度过,她每天都窝在寿康宫里不出去。
别问,问就是不爱认人,不爱行礼。
太后好像要将时光补回来,总在早晨安楚去请安后一起吃个早膳,然后留安楚在殿内说话,说孝宜长公主幼时的经历和玩笑,她会温柔地叫女儿为“倾儿”,有时说完常常免不了落泪。
当然有时候又会画风突转。少不了的是旁敲侧击的给安楚保媒,打听京城里尚未婚配的世家公子…
安楚陪太后午膳后吃茶,然后按时午休一个时辰;下午太后总怕她闷,她陪着太后听戏……这样的日子虽闲适,安楚自认为是没法过一辈子的,她的筋骨都软了,她猛猛地打几套拳,在宫里也只是想想。
皇上来陪太后用了两次膳,喝了两次下午茶,还在第二天下午召安楚到御书房下了一个时辰的棋,的确不是藏拙,对于棋艺一般的安楚来说,每每都输得心安理得;
偶尔皇上还会提几句策论,跟她道几句兵法,皇上怕她没有朋友,召来皇后,她总算在第三天上午见到了顾言的姑姑,还有她的独女——据说最受宠的晋阳公主。
凤仪宫是历代皇后的宫殿。
红瓦绿檐,金碧辉煌,宫女太监们好像是这景中的一部分,顺眉弯腰低头,规规矩矩井然有序,透着一种皇家独有的压抑,好在满园的春色是关不住的,给这座沉默的宫宇濯了一抹生气。
“小女安楚给皇后娘娘请安。”安楚俯身行大礼。
皇后从主位上起身将她扶起,笑着说,“一家人怎得这般客气,虚礼私下无人时能免则免。”
安楚抬起头看着皇后,“谢娘娘。”
“叫什么娘娘也太过生分了些,本宫与你母亲也是故交,她还唤我一声皇嫂呢。”皇后嗔怪。
“谢舅母。”安楚莫名心里一松,没了那种应付奉承之感。
皇后笑了。
皇后娘娘给人的感觉总逃不过几个词,亲和,笑意,温婉,随遇而安,美人不会败给岁月,在皇后身上得到了真切的体现。年近四十的她留下的是三十岁的影子,一看就是被岁月善待的样子。
可能是她的温婉给人舒适感,可能是自已爱屋及乌,可能是皇帝舅舅说过皇后娘娘是个好相与的,总之,聊了半个时辰,安楚便“舅母”叫的顺畅又自然。
“跟你这么一聊天啊,本宫深觉自已老了,年轻的体验也是少了。”皇后在听完安楚讲这些年的生活后感叹到,“没想到你也擅武,倒是让本宫松了一口气。”
“为何松一口气,舅母?”安楚不解。
皇后无奈的笑了。“郡主,您有所不知,自从四年前言世子回来,咱们公主就偏缠着世子学武,皇后娘娘本是不同意,公主竟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皇后娘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皇后一旁侍茶的随身宫女亭兰说道。
“哎,可不是,本来本宫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只让她跟着有些身手的侍卫偶尔讨教,谁知竟坚持了,她这不爱红装爱武装,本宫在你身上竟也看见了。”她掩唇笑着说,“本宫可帮她找到知音了。”
“舅母,世间女子皆习女工着红装,这才看出晋阳这样的女子,宝贝着呢。”安楚也笑着帮晋阳公主辩解。
“可不是,本宫本就出身武将世家,这方面也看得开,近两年也对她多般纵容,”皇后带着安楚向殿外走去,引着她走向亭台楼阁,“这不,那丫头到开始轻狂起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安楚看到在四处假山亭台的中央,有一个小型的练武场。
这练武场算不得大,但什物应有尽有,木桩,沙包,擂台,像模像样,兵器架上长缨枪,软剑,鞭子,长剑,短匕首一应俱全,有两把是难得的好兵器。
她本来也有自已的练功场的,还是爹爹在她刚出生便亲手布置的。
练武场中央有一女子,不着长衫锦衣,却是束袖连衣长裙,腰上一白银色软鞭松松垮垮的系着充当腰带,虽有不伦不类之嫌,却也无伤大雅,倒是显得随性即止。
她打着一套安楚还算熟悉的拳法,顾言也打过。挥汗如雨,招招借力打力,将陪练的侍卫逼得节节败退。这套拳法已算得上炉火纯青,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晋阳公主没有内力。
又是气息紊乱,当真是可惜了。
“哎,这地方本是皇上为本宫所建的戏台,倒是便宜了她去。皇上竟也由着她,本宫也是争不过他女儿了。”皇后说这话时笑出几分宠溺,又是无奈,话里话外那么自然,看得出帝后感情也是极好的。
“晋阳公主身姿卓越,矫如飞燕,”安楚打趣道,“皇后舅母把公主教成了如此洒脱的性子,不得不让人赞叹。”
“你这丫头嘴倒是个甜的,”皇后转头向着晋阳公主唤道,“晴儿,歇会儿了,快来见过你表姐。”
台上女子身影一晃,后退两步,停了下来,而后向着皇后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抹额上的汗。
皇后娘娘接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手帕,给她擦汗,“你这丫头,净是毛躁!”嗔骂道,“还不快见过表姐,就是你孝宜皇姑姑的女儿。”
依着晋阳公主的品级,真的不用专门见过安楚这个郡主,听着皇后这话,倒是按照寻常人家的亲戚来分的。
礼不可废,安楚也是客客气气地行礼,“安楚见过公主。”
晋阳公主有些激动,连忙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说唤表姐,安楚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素闻孝宜皇姑留有一女,今日才得一见,当真恨晚!”晋阳公主脆声说道,“表姐,我向来佩服孝宜皇姑,她天生貌美,还习得一身武艺,是个举世无双的女子!若我也能向孝宜皇姑那样…”她自已一边笑着一边说,叽叽喳喳的,安楚也被带着笑。
“表姐,我最崇拜的人除了顾言表哥以外,便是孝宜皇姑了。”
“为何?因为娘亲习得一身武艺?”安楚反问。
晋阳公主沉吟了一下:“是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孝宜皇姑武艺方面当属女子翘楚,当年皇爷爷在时便最是宠她,但我知道这也是皇姑姑自已优秀使然,她能安心追逐当时刚刚展露头角的安将军,不要政治联姻,不屑笼络下臣,能陪安将军上得了战场,也能带你一走了之云游四方,在家国危难之时能带兵救驾,锄奸惩恶,别说女子,就是世间男儿当真也是少有比得上的。”
据安楚所知,娘亲和晋阳公主并没有太多交集,没想到这小公主倒是把娘亲当成了标杆一般,安楚也有些骄傲。
娘亲,你看到了吗,还有人同我一样念着你。
“公主言重了,我娘只是做的她想做的事而已。”安楚看着眼前拿着手帕擦汗的少女,说,“若是娘亲知道她对公主的影响至如此地步,应该也是会高兴的。”
“表姐,我都唤你一声表姐了,您就别再公主长公主短的了,我闺名唤晴之,若不嫌弃,姐姐唤我晴儿也好。”楚晴之吐吐舌头,“我这般说辞,也真当是表姐不往偏处想,不然让有心的人听到我如此说皇姑姑,定要嚼了舌头,少不了让各宫母妃说我不懂规矩。”
的确,对自已的皇姑姑事迹信手拈来,总归是长辈,少了些恭敬,更何况是已经故去的。安楚倒是不计较这些,倒是觉得晋阳公主确有些真性情。
“娘亲极少在乎这些,我自小长于宫外,更是不在乎这些规矩,尊敬与否,自在人心。晴儿,你这性子真是对我脾气。”安楚见她直言直语,便也说,“我名安楚,取父母姓氏为名,郡主封号也是安楚二字,以后你我之间就闺名相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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