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
顾言已经确信他是谁了。
顾言孤身一人，走进月色里，广袖之下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沿着手指滴下。
总部。
扶竹扶凉看到顾言这般模样，虽不敢靠近，却更多是忧心和心疼。
二人先服侍顾言洗漱更衣，想将他扶到榻上。
他们脱掉顾言广袖外袍时，摸到了温热的血。
扶竹：“主子，怎么会还有血？”
他赶忙去解顾言的衣服，轻轻的扒掉他的衣衫，露出纯白色的里衣。
他雪白的胸膛上前后都有些青紫的痕迹，只是，左臂处一道长长的伤口醒目刺眼。
顾言一言不发，完全不提手臂受伤的事情。只说都是别人的血。
扶凉赶忙提着顾伯来到总部，请他为顾言包扎。
顾伯看着顾言左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说：“世子，无论如何您该爱惜自已的身子，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顾言安静地点点头，出奇地有些乖巧。
“让顾伯费心了，又让您跑一趟。”顾言温和地说。
伤口很长很深，但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顾伯给他敷药，三下五除二包扎好，叮嘱道：“世子，这伤口结痂之前不能碰水，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莫要剧烈运动。”
顾言认真地记下。
安置好一切，顾言才独身躺在榻上，闭着眼睛。
左臂的伤口疼得厉害，顾言唇角却笑得更甚。
他能陪她一起疼了。
按捺住心中想法，又挂念安楚在皇宫的情况，顾言混沌地睡着了。
……
两天一夜。
安楚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她四顾周围，松了口气，是安府上善阁。
我是何时回来了？她想摸一下左臂上的伤疤，疼…比新伤还疼。
她呲牙咧嘴地抽气，咬住下嘴唇喘着粗气。
“现在知道疼了？”
顾言端着红豆粥，进来看见安楚醒了，走上前来，将她搀着，摁着她继续躺下。
安楚见到顾言眉开眼笑地，笑得像只讨好人的猫儿：“知道疼，好疼啊顾言，怎么办？”
顾言认命地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认真地说：“原来你会喊疼。”
“疼啊，顾言顾言。”
他仿若没听到，仍旧冷着脸：“你应该在受伤第一天就给我写信，你应该在信中跟我哭诉，跟我闹，让我去接你，让我帮你打回来，你现在再喊？差点没命喊了，知道吗？”
顾言墨色的眸子和眼尾都是红的，眼中也有红血丝，暗沉得厉害。
安楚伸手拽上他的袖子：“我怕你担心嘛。”
顾言想甩开她的手，但低头看她原本肉嘟嘟地手变得细了不少，心里更多的是怜惜，转而用手握住了。
只得闷闷地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从前？她从前凡事受了委屈，就爱第一时间跑到他那里哭诉，她最爱娇娇地说“顾言，我可难受了，你帮不帮我”。
安楚沉默了。
“你那天晚在我面前突然倒下，安楚，我受不了的。”
她从晕倒前一刻才想明白自已中了什么毒，八日离魂散…
她看着顾言脸上有些疲惫，眼里还有散不去的水雾，或是心有余悸的眼泪吧，她突然觉得自已有点废物。
“对不起，我是不是什么也做不好啊。我不想我出点事，一大帮人围着我操心，帮我收拾残局。我…挺没用的。”
顾言抬起右臂，拿右手抹去她的眼泪，“你怎么会没用呢？”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唯一偏爱：我看世子掉马甲他端起粥来，坐在床边，一口口地喂给安楚，安楚现在才觉得好饿，她抽抽鼻子，仍旧想流泪。
“顾言，我想你。”
“想我还不给我写信。安红豆，长本事了，我身边的死士让你调教成了侍女，我的手下都帮你把我蒙在鼓里。”
“我…我…”
“行了，不跟你发脾气。”
“嗯。”
“委屈了？”
“嗯…”
“还疼不疼？”
“特别疼，”安楚哽咽着跟顾言说，“抱抱我，行不行啊？”
“是我该觉得自已没用，护不住你，前日晚…若不是凤逍遥，我…我不敢想。”
顾言叹口气，小心地将她揽进怀里，顾言床边坐着，让她趴在他身上，小脸枕在他的肩膀，他可以隔着单衣看到她左臂的伤，那么长那么深，伤口程度可知那鞭上是挂满了倒刺的。
他的眼猩红地很，轻吻她的侧脸，无声地安抚她，一下又一下，似乎在说，哥哥在呢，你别怕。
“你知晓凤逍遥是谁了？”
“猜到大概。”
“你说他救了我？”
“对。”
“是谁把我送回安府的？”安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顾言说：“你在皇宫昏迷后，总是哭，醒不过来梦魇说想家，太后娘娘派人带着太医送你回来的。”
安楚右臂抱着顾言的腰，声音闷闷地说：“顾言，我还梦见你了。”
顾言抱着她，声音也很低，有点哑，喉结动了动：“嗯，我知道。”
……
……
二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她得知，昨日商羽被封了伯爵，她并不惊讶，商家是皇商，又年年开仓放粮名声极好，朝廷给个爵位也是应该的。
听着京中的大大小小的消息，唯一与她有关的就是通州郡守尸首运来了长安，她不以为意。
安楚心安理得地趴在顾言的身上，顾言小心翼翼地揽着她。
“我有些庆幸中了毒，有些麻痹神经的作用，让我当时一点也不疼，像是挠痒痒。”安楚看他的样子，反过来安慰他。
“胡说八道，现在解了毒难道不是更疼？”
“哎呀哎呀，疼的是我，你就不要凶了嘛。”
顾言还能怎么办，哄着说吧，“不是凶你，我也疼。”
……
突然，上善阁外面有些嘈杂。
安楚脑袋一懵，又瞬间恢复了清明。
“南笙和南箫，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安楚顺势就要起身，去见他们。
她把南笙和南箫带到长安来，还没有款待他们，反而让他们跟着担心。
“你别动，我去把他们叫进来。”顾言起身，看到安楚只穿着寝衣，“对了，南箫见你要隔着屏风。”
安楚叫着外间守着的千帆给她更衣：“就换一件最简单舒适的襦裙吧。这样可以了吧，隔什么屏风？”
南笙知道安楚醒了赶紧进到寝室内。
南箫和顾言擦肩而过，目光稳稳对视了一秒。
南笙握着安楚的手腕就要再给她把脉，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安楚下意识抱着她蹭了蹭，安慰她，“怎么了，南笙，你别担心我啦，我都没事了。”
刚开口，南笙就哭了：“师姐，我真的…我真的害了你…我学艺不精，没有诊断出你中毒的脉象…我真的太蠢了…我…怎么会这样…”
南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抽噎，得知安楚中了八日离魂散，本就担心师姐安危，南箫还在一旁怨她庸医误诊。
南笙的情绪都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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