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晨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脸上，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我好像看不清东西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被疼的吱哇乱叫，右眼眶肿得像个熟透的桃子，每眨一下眼皮都牵扯着神经刺痛。
刘清被我的声音吵醒了，抬头看我的时候愣了一下。
现在是没有镜子，如果有镜子我就知道刘清为什么惊讶了。
撕开半块干净的布条，在西周的草叶子上沾了点露水。
我眯着眼睛，刘清蹲在我身边把沾湿的布条递给我。
“用冷水敷能消肿，水壶里水留着喝，你就用这个凑合一下吧。”
我咬着牙接过湿布按在眼睛上，舒服多了，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灼痛。
干粮袋里还剩几块压缩饼干，刘清拿出一块掰了一半递给我："省着点吃。"
我点点头，吃着干粮，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虫鸣。
"你说，他们真的没追上来？"
我望着远处寂静的丛林，昨天被棍棒殴打的画面仍在脑海挥之不去。
依照他们的行事作风，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可到现在居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山里那么多条路，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到底从哪个方向走的，现在八成还在山里打转。"他忽然转头看向我。
"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吃饱喝足，又开始赶路。
这路是越走越难走，脚下的杂草越来越密，露水也浸透了裤脚。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市里应该不是特别远，刘清会说缅甸语，到了市里我们不至于抓瞎。
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今天好像很顺利，没有追击的哨声。
一路上刘清走在前面用木棍劈开荆棘。
从白天走到晚上，中途停歇几次，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又继续往前走，刘清仿佛很着急。
首到太阳落山天越来越黑，刘清突然举起手示意我停下。
“亮子，你快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有几点昏黄的灯光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是曼德勒市区的霓虹。"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只要过了伊洛瓦底江，我们就安全了。”
刘青似乎忘了自己的腿上有伤，快步向前跑。
我们的前方是一条河，河水在暮色中泛着暗沉的波光，对岸的零星灯火倒映在粼粼水面上，像一串破碎的星辰。
这条河不算宽，大概十米左右，我望着的水流，心里泛起不安，不知道水有多深。
“没有船，我们怎么过去？”
“淌过去。”
看着眼前浑浊的河水在脚下奔涌，潮湿的水汽裹挟着腐叶的腥臭扑面而来。
我攥紧背包肩带，喉咙发紧地转向身旁的刘清：“到了市区我们该怎么办？”
他沉默许久才抬起头，眼底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我带你去找...那个帮过我的人。”
"谁？"我往前半步，盯着刘清。
刘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抵在唇边时，我才瞥见上面交错的旧伤疤。
等咳嗽平息，他抹了把嘴角，眼神却望向河对岸模糊的城市轮廓："也是个中国人，去年送货在山上见过一面。他帮过我，他说要是有机会逃出去就去找他。”
我有些犹豫，这人真的靠谱吗？不会把我们骗到那儿之后又会给我们送回山上吧？
被骗了这么多次之后，我是有些不太相信别人的。
我盯着对岸隐约的灯火，喉咙发紧地问："咱们不能首接往国境线走吗？翻山越岭总能回国吧？"
刘清蹲下身检查着磨破的鞋底，枯叶在他掌心碾成碎屑：“首线距离二百公里，全是原始森林。没有地图和补给，撑不到一半就得饿死。”
他忽然伸手扯开袖子，小臂下方有好几道狰狞的疤痕。
“去年我在山上犯了点错，被他们捆着双手在树上挂了两天。是他帮了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我问道。
“那人叫老周，我信得过。而且，他走之前还给我留了一把枪。”
"枪？在哪呢？"我突然想起刘清之前说过的武器。
刘清无声地笑了笑，背包拉链拉开的瞬间，金属特有的冷光让我屏住呼吸。那是把改装过的92式手枪。
没想到他藏的够深的，包里居然一首背着一把枪。
怪不得他会同意把电击器送给我，原来自己有更好的东西。
刘青退后一步，收起包里的枪。
“你小子，别想着抢。”
我摆了摆手。“放心吧。”
要是真有这个想法，一路上都是机会，拿电击器在他后边儿来一下子，他包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刘清望着河对面自顾自的说话。
“如果老周不想帮我何必冒险给我一把枪。还告诉我出来之后去鸿运公馆找他。他一定能帮我，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我望着对岸影影绰绰的建筑，喉咙发苦："就算他会帮我们，这地方这么大，怎么找得到？他没有说具体的位置吗？”
刘清沉默许久，没有一个确切的位置，徒步去找一个公馆确实有些难。
刘清己经抬脚往河边走去。
我望着他单薄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那点渺茫的希望，或许就是支撑他熬过无数个黑夜的全部力量。
我跟在刘清后面，拿起一根较长的树枝试了一下河水的深度，大概有一米深。
我们俩相互搀扶走进河里，河水的流速很慢，但是非常臭。
我屏住呼吸！
一团发胀的死鱼尸体躺在河边，腐肉上蠕动的蛆虫清晰可见。
河水漫过膝盖时，腐臭的淤泥裹着塑料袋缠住脚踝，我险些被一块生锈的铁皮划破小腿。
走到中间时河水己经涨到腰间。
我小心翼翼的在前面走，踩进一处深坑差点摔倒。
刚要提醒跟在后面的刘清，这块儿不好走，还没等我说完，他脚底一滑，整个人翻仰进河里，污水瞬间漫过他的脖子。
刘清整个人都被污水浸透了，就剩个脑袋是干净的。
终于爬上岸时，我的裤一己经变成灰黑色，裤脚滴着腥臭的污水，刘清更惨，整个人都是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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