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也要试试。
大院里的消息确实灵通，问了几个就找到了刘清的位置，只不过这地方有点偏僻。
送货卡车颠簸在曼德勒的土路上，扬起的红土把挡风玻璃糊得半透明。
我攥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满脑子都是刘清所在的那栋大仓库，据说周龙山的贵重货物都囤在那儿。
刚到附近就被拦了下来，程大力应该是认识这里的人，不是很熟，但应该打过照面。
他向门口的人说明来历，那人没让我们进去，只说在旁边等。
我有些紧张的在车附近来回踱步，走的程大力有些烦了，给了我一脚才停下。
我蹲在地上望着仓库的方向，三层高的房子，面积和鸿运公馆差不多大，也不知道刘清在里面负责什么工作。
没过一会刘清就出来了。
我喊了一声， “清哥。”
刘清见到是我愣了一下。
“亮子，你咋来了?有啥事?”
我把李铄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不该开口，但……”
“行了，我知道了。”
刘清打断我，转身就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见状程大力凑到我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嘿，你这朋友怎么回事儿？”他似乎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模样。
本来就心烦，他整这一出我就更烦了，这回我反过来踹了程大力一脚。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没一会刘清又出来了。
“拿着。”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把一沓钱塞在我手里。
“这是两万，我就这点私房钱，你也知道我…”
他和我一样来这里没多久能有两万己经属实不易了。
我盯着那叠钞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清哥，谢谢。”
刘清叹了一口气，闷声补上一句：“之前骗你说能带你回国，这个算是补偿你的。”
攥着钱往回走时，我的心都在跟着抖。
跟刘清认识没两天，没想到他这么仗义。
回到大院，我盘算着剩下的钱怎么办，想过找周龙山，听大院的人说半个月之前他就不在公馆了，在阿联酋那边也有他的生意。
剩下的没人会借我钱了，开车回来的路上本来想和程大力提一嘴，一路上他都在装睡。
回到大院，我又开始思考剩下的钱该怎么办，没办法还得找他，我认命，现在只能死不要脸。
程大力蹲在大院门口擦车，见我过来，扳手哐当砸进铁桶：“别开口，我没钱！”
我扯住他沾满灰尘的袖子，把借条拍在他胸口：“十五，我拿命担保！你也知道我……”
话没说完，他突然踹翻水桶，水花溅湿了我的裤脚：“滚蛋！老子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知道，我肯定还你。”
“你踏马拿什么还，一个月几千的工资?你还得起吗？”
没事儿的时候怎么都好，只要一出事儿就翻脸不认人，半个月之前在温泉宫他说的那些感谢我的话也都是假的。
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我盯着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然笑出声：“行，算我看错人。”
山清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转身没走两步，听见身后传来程大力的骂声。
“张宏亮，你踏马别想着救人了行不，老老实实赚钱，你不是想回家吗？钱挣够了有路费了你就回家啊。”
我站在原地没回头。
“我的命都是他救的，现在只要二十万，我就能救他出来。”
程大力站起身慢慢走过来。
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是赌石的十三万，明天我去银行取出来。借你的，要是你还不上老子扒了你的皮！”
我借过银行卡，连忙道谢，又给程大力打了个欠条，其实就算走个过场。
这个欠条的意义不大，我在这儿也没什么身份，老难听的说整条命都是别人的，弄不好哪天就死了，这个钱也就还不上了。
还差五万块，是修车的老莫头和大院厨师凑的。
老莫头往我手里塞钱时，油污的手指微微发抖：“当年我儿子也是被人骗走的……这钱，算我积德。”
要说这老莫头的身世也是可怜。
老莫头有一半缅甸血统，早年离开故土，在他乡扎根成家。
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厄运就降临了，先是老伴病故，治病花了不少钱也没治好，后来他儿子也遭殃了。
十年前，缅甸灰产就开始泛滥成灾，他儿子深陷其中。
老莫头想尽办法，却凑不出足够的钱解救儿子。
最终，等来的不是平安归来的孩子，而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全尸都见不到，这也让老莫头一夜白头，五十岁的人看着像七十岁。
都是苦命人。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周龙山的这个大院算是这些人的避难所。
最起码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
凑齐了二十万，我找到老江，他答应帮忙牵线搭桥。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我去找蛇头，越野车碾过缅北的红土路，扬起的尘雾飘进车里。
我攥着背包带，驾驶座上老江的烟圈一圈圈撞在车窗上，
蛇头住的地方很偏僻。
车停在附近，我们走着过去的，卷帘门半开着漏出浑浊的麻将声。
老江开门时，骰子落地的脆响戛然而止。
六七个花臂男人围坐在油腻的麻将桌旁，蛇头叼着雪茄翘着二郎腿，烟灰簌簌落在他鳄鱼皮皮鞋上。
他们看到老姜并不意外，似乎是认识的，也知道我们来干什么。
几个人视线在我的背包上来回打量，最后说了一句。
“来晚咯。”
蛇头指尖弹飞烟灰，麻将牌又开始在他桌子上哗啦作响。
“昨天夜里就送去妙瓦底了。”他故意拖长尾音。
“早说啊，也不知道你要救哪个，昨天有个小子哭着求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心软，但没同意，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发出公鸭般的笑声，牌桌周围响起附和的哄笑。
“行了，回去吧，下回有生意提钱说。”
我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背包里的赎金越发沉重压得我肩膀生疼。
就差一天。
蛇头随手抓起张白板甩在桌上，牌面磕出刺耳的声响："要不，你现在去妙瓦底试试？”
他歪头冲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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