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仿若一块厚重的黑锦,沉甸甸地压向大地,将整个魏郡城捂得密不透风。
魏府院内,灯火阑珊,政君莲步轻移,缓缓停驻,目光遥遥望向连成轩所住的方向,仿若要穿透这重重夜色,将思念与牵挂传递。
她深知,此去一别,前路漫漫,恰似这夜色般深不可测,不知何时方能再与他相见。
然而,局势如火,迫在眉睫,不容她有半分儿女情长。若她此刻退缩,任由其肆意妄为,只怕这魏郡将陷入万劫不复,百姓更会深陷水火。
反复斟酌,政君仿若在心底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驱散了周身的寒意与彷徨。
那坚定的目光,仿若破晓而出的曙光,穿透阴霾,照亮前路。
无论这夜幕何等寒凉,冷风如何瑟瑟,仿若冰刀割面,她都浑然不惧。此刻的政君,决意凭借自身这把炽热火焰,投身那错综复杂的迷局,以无畏之姿,斩断那层层缠绕的乱麻,将罪恶滔天之人从黑暗中揪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她身姿愈发挺拔,仿若寒风中傲立的寒梅,向着未知却又注定艰辛的前路,稳步前行。
“姑娘,天凉了!” 锦瑟轻步走来,手中捧着一件洁白大氅,眼中满是疼惜,仿若看着自家受伤的雏鸟。
政君闻声回首,眼角泪光闪烁,恰似夜空繁星。她心下知晓,这或许是最后的安宁,既已抉择,不妨坦然。一抹浅笑浮上嘴角,轻柔开口:“锦瑟,叫下人准备些小菜,今夜,我欲与你一醉方休。”
语罢,心底酸涩翻涌,却又强压下去,笑容仿若春日薄云,转瞬即逝。
锦瑟聪慧,瞧出政君心思,默默拿来酒菜,未再多言。
北厢房内,烛火摇曳,光影绰绰。政君与锦瑟相对而坐,一杯杯美酒入喉,时而相视浅笑,眼中却藏着化不开的哀愁;时而泪光闪烁,仿若繁星坠落。外人见了,定难明就里,唯有政君自知,心底的落寞仿若无尽深渊,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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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梅林之中,连成轩修书一封传于武元山之后,与媗君一早就跑去梅林查探。
连成轩俯身,再次仔细查看那案发现场,地上石头血迹斑驳,仿若岁月的泣痕,早已干涸。媗君环顾破草屋,当日所见李亲受刑之景仿若噩梦重现,心中恨意难消。
“连大哥,” 媗君秀眉微蹙,目光透着思索,“若官府知晓此人滥用私刑、虐待妻子,姐姐杀人之罪,是否能减?”
她深知此计希望渺茫,却仍脱口而出,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连成轩本觉希望全无,闻言仿若暗夜见曙光,目光重新聚焦石头与草屋,轻声应道:“若能寻得他虐妻铁证,即便杀人,亦属正当防卫,罪不至死。”
夜色渐浓,二人仍无所获。媗君目光扫向当初绑缚李亲的木桩,脑海中画面一闪,妇人伤痕累累、烈火灼灼、那刑法器具…… 她猛地抬头:“对了!刑具!” 四处找寻,却不见踪影,焦急望向连成轩:“连大哥,当晚我见大娘用的刑具,只要找到它,还有虐妻证据,此案可翻!”
连成轩环顾四周,决然道:“今夜唯有夜探荀家,或能觅得转机。”
言罢,二人并肩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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媗君身为女子,又不通武功,连成轩先护送她回府,而后孤身折返荀家。
二更时分,夜色仿若浓墨,二人悄然从后门入府。至院子,连成轩见媗君回房,才放心离去。路过北厢房,见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断断续续哭声。他心下好奇,凑近一听,只闻锦瑟悲声:“姑娘,昨夜你所言当真非要如此吗?若真如此,那连郎君还有大人当如何,还有锦瑟,如此凶险……”
她还是要执意如此!连成轩心头仿若被重锤猛击,痛意蔓延至全身。
他匆忙转身,回望那灯火通明处,仿若要将此景深深刻入心底,而后纵身一跃,隐入苍茫夜色,仿若融入黑暗的鬼魅,直奔荀家大宅。他满心急切,唯愿寻得证据,救政君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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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内,魏瑾独坐书房,烛火明灭,映照着他愁眉不展的面容。
他怎忍心见政君那般温婉女子受车裂酷刑?思来想去,唯有找人顶罪。他摊开魏府名册,逐一审视,从主子至奴才,管家、仆人、马童…… 皆未放过。在那四女之中,敏君、政君、惜君、媗君,敏君是二郎嫡女,唯有媗君和惜君二人,魏瑾眉头紧锁,目光停留在这二人之间,良久,缓缓落在‘惜君’这二字上。
遥想几日前,赵静如在他耳畔之语,只道是惜君与那赵家二郎赵敬修情投意合,可赵敬修分明已有妻室,后又因着那夜赵静如与政君的折腾,只怕魏赵二府难在有从前之约,思来想去,若是没有赵二郎和魏小四这二人,兴许还能平衡眼下局面。
魏瑾愈思愈深,连带着愧疚犹疑之心都渐行渐远……点点灯火,竟是一夜未灭,他也是为此一夜不眠。
黎明曙光仿若利剑,划破墨黑苍穹,沉睡之人渐次苏醒,魏郡仿若从沉睡中慵懒起身,依旧沉浸在祥和表象之下。政君早早起身,身着浅紫锦绣绸缎,正月寒风凛冽,如冰刀割面。庭院雾气弥漫,仿若轻纱,朦胧而清冷。
锦瑟告知,魏瑾一早出门,称今日要结那命案,还百姓真相。
政君心下一沉,暗叫不好,转身疾奔出门。
锦瑟在后呼喊:“姑娘,大清早的,您这是去哪儿?大人知晓了定要怪罪!”
话语中满是担忧,望着政君背影,心底莫名不安,仿若暴风雨将至前夕。
政君一路狂奔至衙门,彼时案子已然开审。
公堂之上,魏瑾端坐高堂,威仪赫赫,仿若神明审判人间善恶。堂下,荀家众人跪于一侧,另一旁跪着不知来历之人,想必便是那 “凶手”。
“大胆范君,此命案,你可认罪?” 魏瑾一声怒喝,惊堂木重重拍下,仿若雷霆乍响。
“小人认罪!” 范君声音颤抖,仿若受惊小鹿,谁能料到竟有人如此轻易认罪?政君恰于此时踏入,听闻此言,内心震惊如潮。
她一眼看穿,此人定是被魏瑾买通的替罪羔羊。
这如何能行?
她莲步轻移,朱唇轻启:“慢着!”
这声轻柔呼喊,仿若定海神针,令公堂瞬间安静。
众人目光齐聚,只见一浅紫丽影翩然而至。政君款步上前,朝魏瑾浅笑盈盈:“大人,您错了,杀人者乃我,与此人毫无干系!”
“大胆刁女!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把这刁女拖出去!” 魏瑾脸色铁青,仿若暴怒的雄狮,吼声震得公堂梁柱都似颤抖。谁人不知,这女子正是魏府千金魏政君。
政君毫无惧色,目光清冷,仿若寒夜星辰:“大人,您瞧这范君,胆小懦弱、老实巴交,怎做得那般狠事?倒是我,生于魏郡,见过诸多黑暗,早无惧无畏。当日杀荀氏,实乃为民除害!如今既已杀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望大人公正裁决!”
她言辞清冷,仿若凛冽寒风,吹皱公堂这池 “春水”,百姓议论纷纷,仿若炸开的油锅,皆惊于魏府大姑娘竟自认凶手。
魏瑾被逼至绝境,望着满堂百姓,仿若被无数双眼睛束缚,有心袒护却无力回天。无奈长叹,挥手冷语道:“既有人再度认罪,便与范君一同押下,择日再审。若真是你这刁女所为,本官定当大义灭亲,还百姓真相,给荀家公道,处以极刑!”
话音方落,政君与范君便被押入天牢。
魏瑾望着政君离去背影,眼中愁绪仿若浓云,久久不散。
那晚他本想牺牲惜君以此来保政君,可到底虎毒尚不食子,索性当作一桩错案,连夜寻一曾经相救之人替死,以此保魏氏一门。可他万不曾想,若当真如此,只怕魏氏一门都将有灭顶之灾。
如今这荒唐局面,他深知,若无人翻案,政君又执意认罪,恐无力回天。
寒风呼啸,仿若饿狼嘶吼,刺骨凉意仿若钢针,直刺政君骨髓。天牢仿若地狱深渊,破败不堪,腐臭气息弥漫。
政君被押入女牢,那刺鼻恶臭仿若恶魔之手,瞬间捏住她的咽喉,几欲作呕。强忍着不适,她冷静迈入那暗无天日之地。牢内除腐臭外,还算整洁,劣质松柏木牢门摇摇欲坠,似在诉说岁月沧桑。一张简易木床,地上干草稀疏,便是死囚冬日唯一慰藉。
“姑娘,如今您自来领罪,大人亦是无奈。您且在此稍住时日,属下赵四,有事尽管吩咐。” 说话的是那牢头,四十上下,络腮胡仿若荆棘,掩盖了本可能有的善性。
政君心中忐忑,面上却强装镇定,嫣然一笑,仿若春日绽花:“多谢,我想问,这恶臭何来?” 她直言疑惑,仿若无畏的勇士。
牢头神色一慌,强挤出笑容:“前几日隔壁死囚,恰逢岁首,未及丢至乱葬岗,过了中和节再处理,故而有味。”
政君直觉有异,却无证可依,只能点头致谢,迈入牢房。心底不安仿若野草疯长,今夜,怕只能与恐惧相伴。
魏府内,连成轩与媗君手握证据,面露喜色。连成轩掌心摊开,一枚仿若竹笋的木头映入媗君眼帘,一尺长短,圆锥形状,一头纤细,一头粗壮如笋。
“三姑娘,你瞧此物,像不像刺马型中所用器具之物?” 连成轩目光笃定,仿若已洞悉真相。
媗君瞪大双眸,仿若惊觉秘密:“连大哥,你的意思是荀家有人用此酷刑?”
提及刺马型,她不禁打个寒颤,那可是对七罪重型女子所用,比沉湖车裂更甚,令人生不如死,非重大罪责犯人,不得私用。
“三姑娘,看来你我需面见伯母。”
连成轩言罢,与媗君直奔北厢房。
屋内空空荡荡,仿若被抽走灵魂,再无政君温婉笑颜。
连成轩犹如急火中烧,仿若即将喷发的火山,他闷声沉吟:“锦瑟,姑娘何在?”
锦瑟着急跪地颤抖:“连郎君,早上姑娘听闻大人结案,匆忙出门,想必是去了衙门……”
“衙门?” 连成轩仿若被重锤击中,耳畔嗡鸣。
他心下明了,政君这傻丫头定是去替罪了。
未时已过,未归,定是入狱。
刹那愤怒后,他迅速冷静:“锦瑟,烦请通报姨太太,连某求见。”
言罢,躬身行礼。
媗君瞧着连成轩,心中起疑,这般急切,莫不是动了真心?或是二人在无稽崖已有山盟海誓?
李亲现身,一袭灰锦绸缎,端庄优雅。
连成轩不及多想,略微行礼后,眼中满是焦急:“伯母,成轩求您道出真相,救政君性命!” 为救政君,他愿舍弃一切,仿若虔诚的信徒。
媗君亦未料到如此,她心生怜悯,又有些许愧疚之心,若非当日她惊慌中落下绣帕,被有心人利用留作物证,而她又不敢自认那绣帕,推测政君愿为亲人挺身而出。到底是因自已嫉妒,才使得酿成今日之举,思绪间泪水夺眶而出。
“求,求您救阿姐。”媗君声若蚊蝇附和道。
李亲面色惨白,蹙眉问道:“连郎君,何出此言?莫不是认定我故意隐瞒?当日,荀大仁确是我杀,我恨他折磨我多年,早有赴死之心,未想政君抢先一步……”
言罢,泣不成声。
连成轩目光冷峻,仿若寒刀:“伯母,莫再隐瞒,昨夜我已探荀宅,手握证据,只望您证实。为何荀大仁无故折磨您?求您相告。”
李亲凝视连成轩,见其真心为救政君,轻叹一声:“既如此,我便将荀宅过往和盘托出。不知对救政丫头有无用处,但愿能帮上忙……”
“那年,我被荀大仁所掳,强占我为妻,事后几年他待我也算相敬如宾。次年,我产下一子,可后来荀大仁却陆续纳多方姬妾进门,我为参儿忍耐苟活。后因妾室诡计,我屡次被罚入暗室,草屋,直至两年前,更生变故……”
李亲陷入回忆,仿若时光倒流,“那年三月,我为儿子议亲,女方翠儿,生得乖巧,做事勤快,我颇为赏识,本欲聘为儿媳。谁料,大仁竟将她纳为妾室,我虽无奈,亦只能接受。五月,我儿醉酒,与翠儿有了夫妻之实,大仁知晓后,怒不可遏,将翠儿关入地下室,令府中男子日夜轮番与之交欢,直至她力竭,又施以刺马型。可怜翠儿,怀有身孕,终因大出血,香消玉殒。我因伤怀翠儿之事,又疑多年荀大仁以纳妾为名先后添入府中数十名姬妾,可那些女子,总在半年数月间,总有消失,而后我派人查探荀氏一族,才知……”
李亲眼中沧桑仿若岁月沉淀,可总有所顾及,连成轩静静聆听,心中暗忖,若能因这一桩女眷之案,只要李亲出面作证,人证物证俱全,或可以正当防卫,以此扭转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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