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指了指那一箩筐宣纸,连带着魏瑾都充满疑惑的问道:“此乃?”
“宣纸。”连成轩平静开口二字,“武元山近日所制,可做公文,可代替成框竹简上报。更可重制古籍,方便传承。”
此言一出,堪称惊世骇俗,众人皆疑。唯有政君,都忘记被下聘的烦恼,眼角满是笑意,内心暗忖:武元山放到现代,那就是科学家聚集地。能发明硝石,还能发明一氧化氮,如今一年多又发明出造纸术,堪称是书中的蔡伦。
“当真笑话,这有何用?”赵静如没见过世面,刚一出来就张口而来。
“武元山当真厉害,有此物,明山书院那些学子,再不用成石的用竹简读书。”郑瑞楠出自书香门第,此物一眼便发觉妙用。
政君抬步而出,“三娘所言非虚。此物原料简单,工艺精妙,却又用途颇多。无论教书育人,还是参政议政,或是吟诗作画,都可留作墨宝。连郎君,此物可值千金,怎地送到魏府来了?”
媗君躲在门后,悄悄窥探,见连成轩仪表堂堂,英姿飒爽,心中小鹿乱撞。她自幼倾慕英雄豪杰,更对连成轩情根深种,此刻满心以为这英雄是为自已而来,双颊绯红,仿若春日枝头的娇花,羞涩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连成轩遣人将那一箩筐宣纸送入前厅,随众人入内后向魏瑾行了个大礼,朗声道:“魏伯父,晚辈今日前来,是带着十足诚意,求娶魏氏嫡女政君姑娘,望伯父成全!”
声音洪亮,仿若洪钟响彻厅内。
此言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惊涛骇浪。媗君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她瞪大了双眸,满是不可置信,眼眶泛红,到底是自已推测成了真。可依旧如受惊的孩童般,委屈与期许并存:“连…… 连大哥,你说什么?是求娶阿姐?”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让人闻之心喘。
连成轩微微皱眉,转头看向媗君,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却仍坚定道:“三姑娘,实在对不住,连某于你,自是当作手足之亲。自相识大姑娘,她聪慧果敢,心系苍生。连某于她,早已情根深种,只心悦于她一人,愿与她携手共伴一生。”
政君亦是一怔,未料想他竟为了那东平王下聘一事,甘愿如此。她抬眸望向连成轩,眼中有惊讶,亦有感动。她轻移莲步上前,对连成轩福了福身:“连郎君厚爱,政君感激不尽,只是如今这局面,太过复杂……”
魏瑾面露难色,长叹一声:“连郎君,你这心意,老夫明白,只是如今政君深陷流言漩涡,又有东平王下聘在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连成轩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如磐:“伯父放心,我既敢来下聘,便有应对之策。这流言,我定会查个清楚,还政君姑娘清白;至于东平王,我亦不惧,只望伯父能给我个机会。”
此时,媗君再也忍不住,掩面哭着跑回后院,哭声在府中回荡,仿若杜鹃啼血,让人心酸不已。政君欲追,却被魏瑾拦下:“让她先静一静吧,这孩子,怕是伤了心。”
连成轩见状,心中满是歉意:“伯父,是我思虑不周,伤了媗君姑娘的心,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魏瑾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连郎君若真有心,便尽快想法子解了这困局吧。”
连成轩应声而离,自有一番计较查清一切缘由。
连成轩自魏府告辞离去,脚下生风,径直奔往市井深处。
彼时,躁热渐入,骄阳似火,燃尽那每一分情愫。
他深知,这流言蜚语来势汹汹,仿若一场诡异的迷雾,悄然笼罩魏郡,其源头必在那暗处,定是有人蓄意操控,妄图中伤政君,但同时也是为东平王求娶一事设下难题。
凭借着多年江湖历练磨砺出的敏锐直觉,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锐利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行至一处偏僻小巷,巷中幽暗深邃,两旁高墙斑驳,青苔蔓延,透着几分阴森。只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仿若暗夜中的鼠辈,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几声阴恻恻的低笑。
连成轩悄无声息地靠近,身姿轻盈如燕,隐在墙角暗处,敛息屏气。只听一人压着嗓子,声音低得仿若蚊蝇嗡鸣,却难掩那得意:“这次办得漂亮,只要这流言传得够广,魏政君就别想顺利嫁人,咱们的赏钱可就到手了。”
此言入耳,连成轩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怒色,仿若猎豹锁定猎物之时,那眸中的寒芒毕露,杀意顿起。身形一闪,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出现在几人面前。手中长剑 “唰” 地出鞘,寒芒耀眼,恰似夜空划过的流星,直直抵住为首那人咽喉:“说!是谁指使你们散播谣言的?”
声若洪钟,震得巷壁簌簌落灰,惊得那几人肝胆俱裂。
几人吓得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哆哆嗦嗦。为首那人更是不济,牙齿打颤,结结巴巴道:“是…… 是赵,赵郡尉大人,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求大侠饶命!”
连成轩冷哼一声,仿若冬日冰碴落地,冷硬而决绝,收剑回鞘:“今日便饶了你们,若再敢胡言乱语,定不轻饶!”
言罢,他长袖一拂,转身离去,衣袂猎猎作响。脚步匆匆,却是盘算赵忠此举,看似中伤,实则反而给政君缓冲之机会。难道赵忠此举,是为离间。若东平王刘桓得知政君为拒婚,不惜以名声受损之计,岂非是让刘桓视魏氏一门为明敌?
回府之后,连成轩未敢有片刻耽搁,于书房内铺纸研墨,修书一封,将所查之事详尽告知政君。那笔下的字迹,力透纸背,仿若带着他的决然与关切。
而后,他又将此事细细梳理,上呈太子少傅郭信。郭信,朝中重臣,素有清正之名,深得圣上倚重。连成轩深知,如今局势错综复杂,唯有借助皇权之力,方能彻底压制赵忠与东平王那等心怀叵测之人,护得政君周全。
魏郡 东平王府
王府红烛火点点,刘桓气压很低,整个人都透露着似要雷霆大怒般,案几上茶盏亦有微微颤动之相,须臾他一挥衣袖,珍玩尽数碎落一地:“这武元山少主连成轩!又是他。当初兄长之命,他还没还,如今竟敢跟本王抢人。还有那魏政君,本王看中的人,岂能轻易被他人夺走!”
毋兵从旁而立,温声劝道:“殿下息怒,如今形势复杂,魏政君被流言缠身,殿下不妨暂作观望,待风头过去,再做打算。且那武元山虽是江湖隐士门派,却盘踞全国各大势力,其间无论冶炼还是其他都是独门掌控,且山门中众人武艺高强,我们若因一连成轩下聘,贸然与之冲突,恐生变数。”
刘桓强压怒火,咬牙道:“哼,暂且便宜了他们,本王倒要看看,这连成轩有何能耐!”
少顷,刘桓似想起此前魏逸辰那事,又询问道:“魏大郎那,如何了?”
毋兵颔首道:“殿下放心,都在掌控之中。”
彼时二人商议种种,却全然不知那门外赫然站着一婀娜多姿之人,她将其间厉害一一听得真切,转头悄声离去。回到雅苑中,又将此事传信而出,方关门闭户,只当一切不知。
魏府内,政君得知连成轩所为,心中满是感激与暖意。逐一推测后,基本判定赵忠为离间刘魏姻亲,让刘桓以为政君为拒婚而设下自毁名声之法。如此,让魏氏一门皆暴露于东平王的明敌之中。
此后翎华阁那生意,将难有起色。而魏瑾这郡守之职权,或可被东平王直接架空,成为傀儡。她思来想去,细细盘算魏郡眼下局势。 赵忠手中有兵权,东平王为皇族有话语权,更有人脉;而魏瑾虽为郡守,却是被架空一般。
若明拒婚,那此后哪怕斡旋都难以维持;若不拒婚,可又会落入东平王府中,届时生死不论,只怕难在逃离那高门大院之中。
她想起那日郑九郎所赠锦囊,翻箱倒柜间,将那锦囊找出。她打开那锦囊,里面竟是一方锦帛,锦帛上又有蜀绣花鸟纹,而锦帛另一面则是一列小篆体:“昭曰:魏氏之女破得荀氏大案,是为聪颖机智,往后魏氏之女,可不必遵循父母之命,亦不必循媒妁之言,可自选婚配。”而那一行小篆上,赫然盖着太子大印。
政君想起那《君恩录》中所言,政君破获荀氏一案后,为太子赏识,入宫封太子妃,此后入住中宫,母仪天下。 难道当日她破案之景,太子均已知晓?
此时锦瑟推门而入,时有愁容之色:“大姑娘。”
她缓缓开口,却因着此前下药一事,不敢像往昔那般对着政君多言。沉闷了一声,到底是把后面那句,硬生生的止住。
“如实道来。”政君看破锦瑟思绪,轻声道。
“大姑娘,求您去瞧瞧三姑娘。”锦瑟一听,双腿立即下跪道:“锦瑟自幼陪着三姑娘长大,从前她是多天真烂漫之人,如今已经好些日子都忧思抑郁。”
政君抬眸,看锦瑟满眼真切,遂跟随锦瑟一路去寻媗君而去。
她寻到媗君时,见媗君双眼红肿,发丝凌乱,房中酒盏落一地,醉人的酒气袭来。她趴在案几上,仿若受尽委屈的小兔子般。
政君一瞧,到底因她而起,心中一痛:“三妹,对不住。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我……”
她轻轻的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安抚,媗君只抽泣不停,又有质疑之声起:“阿姐,你不是说你同他并无男女之情吗?如今,我竟不知何时你们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我竟如同笑话般,日日期盼连大哥,夜夜念着连大哥。”
说着她将那柜中翻开,将里头一件红玄色相间的嫁衣拿出,苦苦哀怨道:“阿姐,这是我自两年前见他那时,每日所缝,都缝好了。妹妹就想着,哪日父亲会主动提及议亲,阖府上下皆知,我心悦与他。”
“可如今……”媗君操起一把剪刀,一把将那嫁衣剪碎,随后丢弃一旁:“都是错的。都是笑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政君想要解释,可她那尘封的情根的确因着连成轩而不知不觉生根发芽,甚至于早已长出翠绿成荫。思忖之下,又不可置否,只能迎头而认下:“是,我与连大哥渐生情愫。”
“若连大哥对我无意,我自不会与你相争分毫。”政君字字句句无比恳切道:“可感情是两人之事,不是任谁一人感动。哪怕阿姐近日不选连大哥,你能担保你成为连大哥心中之人吗?”
媗君似懂非懂的看向政君,眼眸中含着哭过多次的泪水,心间却是早已分不清究竟是嫉妒感情,还是生气被骗,亦或是恼怒自已样样不如政君。她哭了好一会,才抽泣着点头:“姐姐,我知道了,只是…… 心里还是难受。”
政君轻轻拥住媗君,仿若给予她力量的港湾:“三妹,一切都会过去的,咱们姐妹齐心,定能度过难关。”
可政君不知,蜷缩在她怀中的媗君,眼眸中早已从曾经的那清澈化作一池黑水,犹如清潭中被泼墨淹没一般,黑压压一片,尽是不平与怨恨。
待得政君离去之后,媗君将那撕碎的嫁衣,一点一点捡起来,一针又一针的缝好,眼眸中尽是被欺瞒,被夺爱后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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