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此乃天下腹心之地,繁华鼎盛,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巍峨朱雀门,每日吞吐往来如织之行人车马,气势恢宏。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肆茶楼之中,丝竹弦歌与吆喝叫卖之声交织,尽显太平盛世之象。然,歌舞升平之下,诸多不为人知之罪恶,悄然隐匿。
政君与连成轩等人,历经艰辛查访,终掌握李府及梵宇楼诸多恶行线索。然深知,欲彻底扳倒此等根深蒂固之恶势力,尚需一位关键证人。
政君目光,终落于凤瑶身上。她深知,凤瑶那悲惨遭遇,便是控诉李府后院与梵宇楼罪行的铁证。
于是,毅然决然决定前去游说凤瑶,使其站出来作证。
是日,天色沉郁,铅云低垂,仿若预示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翎华阁内众歌舞姬都在排练,连续排练作罢后,众舞姬皆回往住处后。
政君查账结束后,才放下手中之事,身着一袭素色罗裙,神色凝重,莲步轻移,朝着凤瑶住处缓缓走去。一路上,街边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无声诉说这世间沧桑与无奈。其心中,既有对正义执着追求,又满是对凤瑶之担忧与怜惜。
暗自思忖,凤瑶自幼身世坎坷,如今要其直面曾经苦难,指证自已李府之事,此乃何等艰难抉择。可若无人挺身而出,真相将永远被掩埋,那些作恶之人仍会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念及此处,政君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决心,步伐也不自觉加快几分。
凤瑶除却平日刻苦练舞之事,其他时日仿若都了无兴趣。
政君踏入暖阁时,凤瑶正静静地坐在窗边,微弱光线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周身那如墨般之阴霾。她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还沉浸在过去那些痛苦回忆之中。
政君轻轻走近,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凤瑶。
她在心中默默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凤瑶鼓起勇气,直面这一切。片刻后,她朱唇轻启,轻声唤道:“凤瑶。”
凤瑶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起身福身行礼,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政君姑娘,您来了。”
政君微微颔首,拉着凤瑶在一旁坐下,言辞恳切地说道:“凤瑶,如今我等已掌握梵宇楼和李府后院那诸多作恶之证据,但还需你站出来作证,上书长安府尹,状告你被人掳掠发卖,被逼良为娼之遭遇。唯有如此,方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为你讨回公道。”
凤瑶听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若冬日里之残雪。
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拼命抓住那即将消逝之一丝安全感。眼中满是恐惧与犹豫,她低下头,嗫嚅道:“政君姑娘,我…… 我知晓您是为我好,可我担心一旦作证,此事虽于父亲无关,可到底是从这李府后院所牵扯,只怕也会牵连李氏……他…… 他毕竟是我的生父,我……”
政君看着凤瑶模样,心中满是怜惜,她心疼凤瑶所遭受的一切苦难,更明白此刻必须坚定凤瑶决心。
她轻轻握住凤瑶之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凤瑶,我理解你的顾虑。你在李府虽未得到应有关爱,可血脉亲情又怎能轻易割舍,这我都懂。但你细想,你自幼在李府受尽嫡母和嫡出姐妹之刁难,被赶回田庄后又遭恶人掳掠,在梵宇楼承受了多少非人之折磨,而这一切,哪怕你嫡母他们不是罪魁祸首,可亦有牵连其中,再者,你若不出面直言,李大人何以看清真相。而那些痛苦日子,你难道想就这样默默咽下,让一切都被掩埋在黑暗里吗?”
凤瑶眼中泛起泪花,如断线之珍珠般滚落。她咬着下唇,内心痛苦地挣扎着。
政君见状,继续说道:“李鑫身为御史大夫,身负监察百官、维护公正之重任,可他却纵容这些恶行在眼皮底下发生,这是对他职责之亵渎,已然犯下不可饶恕之大错。他若真的在意你这个女儿,又怎会任由你被欺负、被贩卖?”
彼时政君更是拿出那梵宇楼账册,直言不讳道:“梵宇楼幕后东家是崔氏一门,崔氏同盐商合污低买高卖,而这中间大肆囤盐那本钱可是李大娘子放贷所致。百姓苦饥寒,盐商本为朝廷管制价格,如今却操控市场。你推敲一番,平头百姓原本买一斤盐,不过三五株钱即可,如今却变成一斤盐足足需要一两甚至二两。这中间暴力尽数谋取。更有甚者,掳掠良家女子,调教逼良为娼,送至高门大户为奴为婢。”
政君一语点破,李氏后院家宅问题,又直接提及梵宇楼背后勾当,便是那一出官商勾结,低买高卖,压榨百姓,大肆敛财之罪行,仿若一幅画卷般呈现在眼前。政君徐徐点破一切:“凤瑶,我知你因血脉而不忍,可世间有多少如你般女子,遭受厄运。又有多少比你更惨之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凤瑶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政君姑娘,他…… 他虽对我不好,可这终究是牵连一门,且皆为我长辈。我若如实道来,哪怕严明只因嫡母所为,父亲又如何能全身而退。我若站出来,旁人会怎么看我?说我不孝,说我不顾亲情?”
政君轻轻抚着凤瑶之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凤瑶,所谓亲情,是相互关爱,相互保护,而不是让你独自承受苦难。你站出来,不是不孝,而是勇敢地追求正义。那些不明真相之人或许会有误解,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更重要的是,还有许多和你有着相同遭遇之女子,她们或许此刻还在梵宇楼那黑暗中苦苦挣扎,她们的家人或许也在四处寻找却毫无头绪。你若站出来,便是为她们点亮一盏希望之明灯,让她们有机会重见天日,让那些破碎之家庭有团圆的可能。”
凤瑶之泪水夺眶而出,她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对家族那复杂情感和对世俗眼光之担忧,另一方面是对正义之渴望和对那些受苦姐妹之同情。
许久,她抬起头,眼中依旧满是犹豫,却也多了一丝挣扎后之坚定:“政君姑娘,容我再想想,此事对我而言,实在太过艰难。”
政君见状,也不好再逼迫,只得点头道:“好,凤瑶,你仔细思量,我等你的答复。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请你记住,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你,可改变一切。”
数日后,雨歇云散,长安城中空气格外清新。
政君信步街头,看着熙熙攘攘之人群,心中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或许能让凤瑶下定决心之办法。她转身朝着李府走去,一路上,街边花朵在雨后显得格外娇艳,可她却无心欣赏。
来到李府,花厅中茶香袅袅,李凤鸢母女正坐在厅中闲聊。
政君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凤鸢妹妹,那日与你所言之事,如今已有眉目。近日,我翎华阁新入一舞姬,她的身世竟与你姐姐有着几分相似,也是坎坷非常。”
李凤鸢母女听闻,顿时来了兴致。
李凤鸢急切地问道:“政君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快与我们说说。”
政君便将凤瑶之事大致讲述了一番,李凤鸢母女听后,皆是唏嘘不已。
政君见时机成熟,便说道:“不如我带你们去翎华阁与她相见,你们同为女子,或许能说些贴心话。”
李凤鸢母女欣然应允。
众人来到翎华阁,凤瑶见到凤鸢母女,心中百感交集。凤鸢一眼便认出了凤瑶,她眼眶一红,冲上前去拉住凤瑶之手:“姐姐,真的是你!”
凤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三人相拥而泣,哭声在翎华阁中回荡。
待情绪稍缓,李凤鸢说道:“姐姐,跟我回家吧,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然而,凤鸢之母却面露难色,她微微摇头,叹道:“鸢儿,不可。你姐姐回去,依旧会遭遇大娘子陷害,她在府中之日怕是比在外面更艰难。”
李凤鸢一听,愣住了,她看向母亲,眼中满是不解与焦急:“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让姐姐一直漂泊在外?”
这时,政君开口了:“我倒是有个主意。凤鸢妹妹,你和母亲可以女眷失踪之名义给廷尉递状纸,同时要求彻查京中酒肆,重点严查梵宇楼。我们要借此机会,证明梵宇楼贩卖良家女子、逼良为娼之罪行。如此一来,既能为凤瑶申冤,又能让作恶之人受到惩罚。”
李凤鸢听后,眼睛一亮,拍手道:“政君姐姐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既能保护姐姐,又能惩治那些恶人。”
但凤鸢之母,却有所犹疑,她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不过是御史大夫府中妾室,一切需以正室大娘子为主。若此时,我瞒着大娘子而行,只怕一旦回府,便是难再……”
她一语尚未说完,凤鸢与凤瑶二人都已经陷入艰难。高门府邸多以正室嫡出为尊,妾室出面,若无主君庇护,不管是发卖或是用刑都可以犯家法而处置。
政君沉思几许,须臾,才缓缓开口道:“若以凤鸢回禀李大人想念凤瑶,而伯母回府与主君提及凤瑶,然后李大人着令接凤瑶回府。以此李大人发现凤瑶失踪,再行报案,如何?”
凤鸢一听,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其母身侧,其母思忖良久,才算点头同意。
凤瑶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渐渐有了主意,她咬咬牙,说道:“好,若真能成功报案,且是父亲为主,我愿意作证。为了那些和我一样受苦之女子,我不能再退缩。”
几日后,凤鸢日日晨昏定省,每日给李鑫请安,更是做得毫无错处。而凤鸢之母,亦是在正室面前乖巧,在主君李鑫面前温婉。
政君更是与连成轩一同将此讯息传于太子,太子刘炽寻得一良机,向宣帝谏言,以贵女需接待万国来朝外使献艺之名,令长安侯门贵女入东宫应选,入选者可在国宴当日献艺,更有甚者或有机会被皇室选中,或可充盈后宫为妃,或可选入皇子结亲,更有甚者或可直接选入东宫为太子妃。
此诏一下,长安百官贵女纷纷百花齐放,各自为自家女眷献入东宫应选。
这日,凤鸢同李鑫晨昏定省时,恰好李鑫在李氏众贵女间举棋不定。凤鸢从旁奉茶,看似无疑般提及:“阿姊自小舞艺卓绝,若此番能为国效力,定能为父亲解忧。”
李鑫看似毫无神色,实则却实打实将凤鸢那语听进去。遂立即传来管家吩咐道:“去城郊田庄,将四姑娘凤瑶接回来。”
管家领命应声而去。
然两日来回,却是接得空空如也。那管家匆忙向李鑫回禀:“大,大人,三姑娘人没了。”
李鑫当即眉心一蹙,以为人就此早夭。那管家又继续道:“是,失踪了。”
此言一出,李鑫当即勃然大怒,天底下竟然有人敢动堂堂三公之一御史大夫府中之人。他立即着人私下找寻,又派出御史台下属精卫在那暗夜中将长安城尽数排查。
几日后,李鑫得知传信后,亲笔手书一封信笺,叫人暗中送出。
翎华阁内,子衿将那所收之信急忙传递与政君手中,政君查阅信笺后,一切了然于心,遂提笔一一阐明,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更将那部分关于凤瑶遭遇言明后传出。
三日后 长安府
凤鸢跪于堂前,声泪俱下将那状纸呈上,可长安府尹却又不敢随意接状纸,只说若是大案,需要廷尉寺介入方可。
不过一炷香功夫,凤鸢又差人送一纸诉状到廷尉寺。
这二人一看是御史大夫李府之人所递状纸,皆是一惊,他们深知此事棘手,李府在朝中势力庞大,可这状纸又不能不接。
索幸那长安府尹黎广瑔推辞身体不适,改日立即安排。凤鸢被劝回后,黎广瑔急忙赶赴廷尉寺与那寺正尤启智面谈协商,二人独座那廷尉寺众,两张状纸却也不敢随意丢弃。
府尹黎广瑔皱着眉头,看着手中之状纸,喃喃道:“这李府之事,可不好处理啊。”
廷尉寺寺正尤启智则冷哼一声:“哼,不管是谁,犯了法就不能姑息,当日那赵氏之案,咱们可就此结案,如今可不能再行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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