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陆璐，我没好气地拿起包：“大姐，你慢慢笑，我回去当替身了。”
谁知陆璐一把拽住我，一脸狡诈地看着我道：“花咱可以收，替身咱也可以当，但失身的事咱千万不能干。”
我看着无可救药的陆璐，郑重其事地说：“花是送艾达的，替身我在行，失身你在行。”
“生气了？”看着我坚决要离开，陆璐又拽住了我，这次居然一脸正经地朝我说：“哎！你是不是当替身当上瘾了？那碧海云天明摆着是小天使送你的，什么送艾达的，艾达那种洋芥茉再辣也比不上咱这种朝天椒正宗！”
看着脑洞奇大的陆璐我真的有些无奈：“你这脑子里天天都装的什么啊？我和你说，我潜伏在芜园就是想寻求天使的帮助，重新启动项目。”
“余则成潜伏在国民党内部最后不还是把翠萍娶回了家。潜伏、感情两不误。要说这事，我绝对是你的神助攻。”满嘴胡言乱语的陆璐把我气得七窍生烟。
“我好不容易和丘枫建立起来的关系，你可别添乱啊！适当的时机我会告诉他自己的情况。”
“拿下小天使还管什么项目啊，整个天地不都归你管了吗？”陆璐瞪着眼珠子一副有便宜不占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这次我不再理会陆璐的纠缠，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身后只听陆璐唠叨着：“小余同志，你继续潜伏，我帮你肃清外围。”
下午回到公司，我看到财务发来的半月销售报表，我负责的门店销售已达5762万，丘枫负责的门店销售销售1943万。半个月的数据已能体现全月的情况，我安排两个项目组合并将“金种子”计划在整个珠宝版块各门店全面推广。这也是我和丘枫事先商定好的，一旦谁的活动成效显著，便在全公司推广。
整整一个月时间，我带着两个项目组在各门店间巡视，及时发现活动问题进行解决。这一个月我忙得似乎连和丘枫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晚上回去早就过了饭点。为了不影响丘枫的正常生活，我在晚上会把第二天的饭菜准备好，但是我还是很担心这样长期把一个眼睛失明的人单独和一条狗放在家里会不会出什么危险。但是丘枫每次都告诉我自己早就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生活。有的时候我甚至担心过，这大半年时间都过去了，丘枫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有复明的迹象，我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在安慰丘枫隐瞒了病情，丘枫去医院复查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个月都不再复查，问起他，总是说医生说慢慢等淤血自己吸收不用复查。我甚至建议过丘枫回美国再检查检查，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比国内还是要好很多。丘枫却总是一幅满不在乎的神情，还教育我，
“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美国大夫都是下医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有国内的上医才能治病救人。”于是我也就不再坚持。
月初的第一天晨跑，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丘枫的身后提醒丘枫，“晚上财务报表就发来了，两个店前半月的销售差了三倍多，该兑现承诺了。”
丘枫却面不红气不喘地冲着我问：“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数据？
“怎么可能？”销售数据我几乎天天看，怎么可能看错，我突然醒悟，紧跑上前，气喘如牛地问：“你想反悔？”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丘枫突然加大了步伐拉开我好远抛下一句话：“我倒要看看你这种见钱眼开的人有什么心愿？
下午财务部及时地将报表发来，整个珠宝区全月销售破亿，这是自珠宝区成立以来破天荒的纪录。珠宝版块的总经理专门找我聊了半天下一步的销售计划，想趁热打铁把势头保持好。而我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这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丘枫提报我自己的项目了。我将早已准备好的项目PPT和实施计划看了又看，确定没什么问题，终于决定晚上向丘枫说出自己的对赌心愿就是，希望他帮助自己完成智能珠宝APP的项目实施。一旦有资金进入，我可以提前申请预支四十万工资将老妈的房子从叶梓手上赎回来，这样老妈再也不用住在社区养老院了。
我拨通了叶梓的手机：“叶梓，你的房子钱我很快会打给你，你把我妈押给你的房本准备好，让租客尽快腾地方。”我知道叶梓早就将老妈的房子租了出去，一边拿着每月几千元的租金，一边还收着我每月支付她五千元的利息，这双重的收入比她自己那套四十多平小户型房子出租的利润高出了几倍。但是毕竟她是因为替我担保才受了连累也让法院冻结了房产，做为公务员她也因此受到了连累，如果这样能算是一种弥补，能让她求得平衡心理，也算是我为他的补偿吧。
叶梓在电话中不客气地回复：“好，余雪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你再籁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有的时候熟悉的人一旦翻脸，关系恶化的比陌生人还快。我从来没有怪过叶梓的翻脸无情和里外里两次巧立名目的索要损失，要怪只能怪自己不该连累他人，这份责任我从来没想过推诿。如今终于可以卸下其中一份债务，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一旦心情轻松了，世界在眼中也就明亮了许多，有趣了许多。我把办公室里一盆枝叶不太茂盛的绿萝端出来，想找秦阿姨换一盆。结果前台的小莉告诉我，说秦阿姨到楼下给公司绿植换土去了，估计得等会才能上来。我便端了花盆到洗手间想给绿萝浇浇水。刚进洗手间便听到几个员工在里面议论。
“听说晓毛借了十几万高利贷呢。”
“怪不得那群人找来。那些都是第三方要债公司，都是地痞流氓，为了要钱，手段恶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唉！听说晓毛也是被上家倒闭的公司坑爹了。”
“是啊，要不是公司倒闭她也不会失业，就不会贷款逾期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晓毛她怎么了？”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这些第三方要债公司往往是由债权人将原始债务按合同金额的30%或50%甚至更低，卖给第三方要债公司，一是尽量挽回损失，二是债权人没精力讨要，所以卖给第三方公司也算多少能收回一些债务。而第三方要债公司以低价从债权人手中收购了这些借债合同后，便会对债务人展开疯狂的骚扰，以求足额讨回债务，获得高利润回报。所以这些第三方公司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对债务人展开地毯式调查，从家庭背景、到工作单位、到亲朋好友、到合作伙伴甚至连电话都受到监控。
在我被法院查封资产期间，我的手机就受到了第三方公司的监控，他们按我半年内的联系人，逐一拨打、发送短信，告知对方我欠债的情况，要求对方督促我尽快还款，目的就是要把债务人搞得臭不可闻，运用外围战术迫使债务人尽快还款。同时他们会无数次地上门讨要，甚至住在家中，严重的还会囚禁债务人。如果不是我的住房被查封无家可归落脚在芜园，而老妈的房子抵给了叶梓住进了养老院，他们无可查询，恐怕我和老妈也难逃他们的魔爪。
曾经有一个做西点连锁的创业者闻涛，是所有做加盟连锁项目人崇拜的对象。他苦心经营了五百多家链锁门店为了上市债台高筑，欠下上亿资金，最后被第三方讨债公司囚禁、辱骂、虐待，关在狗笼中长达一个月，导致大小便失禁。等家人报警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被彻底逼疯，最后住进了精神病院。我还记得当时有位记者对此事进行了追踪报道，并拍下了随警察解救那位创业者时的照片。那张照片时至今日都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脑中，挥之不散。照片里的闻涛头发凌乱，目光呆滞，衣服褴褛，毫无尊严象狗一样带着铁链蹲在笼子里，正啃着一只肮脏的包子，面前放着一只缺了口的破碗盛着半碗漂着小虫子的水。这张照片的旁边是闻涛昔日意气风发上台领奖时的照片。这样的一个创业者，在短短半年时间就发生了天壤之别的变化，不由不让人感叹和辛酸。
闻涛因债务被逼疯的事引起了社会关注，但是随着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深入，更多的创业者走上了这条创业的道路。这条路上荆棘密布，悬崖绝壁，稍有不慎便会如我和闻涛一样粉身碎骨。没有一个创业者愿意当一个可耻的老赖，但是当一个创业者为梦想坚持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谁又能理解创业者心中的无奈与执著。天下哪个创业者不是心上有痛，身上有伤，可是又有哪一个创业的人不是满怀着憧憬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永远没有终点的道路，谁又会在乎前方是一袭红毯还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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