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枫被我的话吓得咳嗽得满脸通红,还没喘过气,便看门口挤进来一个脑袋,咧着嘴一脸哭相,撇着地道的东北口音吆喝:
“同甘不共苦,都是笑面虎!?同舟不共济,都是老狐狸!同生不共死,都是小蝼蚁!姐……我可找到你了!
说完小季便报着一堆吃的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报着一箱花红柳绿食品的宁檬。宁檬刚把食品放到地下,小季便抱住了我。
“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为了找你我把半个公司的人都拉这了。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要是找不到你,我可怎么和老孟、慈祥太后还有我姐夫交待……”
“嘴还挺甜?你不嫌酸得牙疼啊?”丘枫显然对小季口中的姐夫十分不满。
“二姐夫……”小季猛然一惊,立马松开了我,回头看了看丘枫,极其违和地从嘴里崩出了三个字,差点没让我笑出猪叫声。
“东方昆仑的投资款好象第二笔还没到帐吧?”丘枫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看着小季。
小季戏精般地秒懂,“姐夫,我亲姐夫,也就是您这个天使能把我姐给找回来,换了任何人都没这本事。要不您在我姐眼里怎么是男神呢?”小季这变脸速度比翻书都快,我感觉他和那个戏精岳玥真有的一拼,连一边站着的宁檬都一脸嫌弃地看着小季。
丘枫坐在椅子上,端着架子清了清嗓子。“这年头甭管是3岁的小孩还是80岁的上年纪的,见女人就叫美女,网男人就叫帅哥。姐夫就一个,懦夫有一堆。”
“谁说不是呢!”小季厚着脸皮硬凑上去,“刚才救援队的人都和我们说了,说姐夫你为了救那个彝族小女孩,阿……阿……”小季突然打了壳,显然是临时加的台词极其不熟。
“阿果。”宁檬在一边提醒着。
“对,阿果,和我姐叠罗汉结果被埋在了黄土里。你可不知道姐,到柳家坝小学的山路被当地人称为“死亡之路”。到处是塌方和滑坡,根本没法通行。要不是我姐夫向救援队说明山上还有几十个孩子,再等几天也没人敢上去。”小季一边说一边哭天抹泪,表演十分浮夸。“姐夫我听说你被我姐刨出来的时候呼吸已经没了,我姐那是……那是……”小季又卡了词。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季这个墙头草。
“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宁檬又在一边提醒着小季。
“噢对,悲痛欲绝,万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噢不对,报着必死的心。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叫什么来着……?”小季这个临阵倒戈的演员戏演得可真蹩脚,偏偏丘枫就喜欢看,绷着脸瞪着眼看着面前这个戏精满嘴的浮夸一脸满足。
“同生共死情难悔,齐度春秋又夏冬.”又是宁檬在关键时刻提醒了小季。
“噢对,同生共死情难悔,齐度春秋又夏冬…….”小季摇头恍脑地瞥着他东北普通话念着不知打哪学的酸诗,听得丘枫被酸掉了牙。
“得,得,得,你有在这和我瞎邹古诗的精神,不如去外面看看刚救下来的灾民谁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放心姐夫,我这就去。姐,那我先去了,想吃啥随时来找我。”小季还要再啰嗦,却被宁檬强拉着出了帐篷。
剩下我和丘枫的帐篷里总算是又安静了下来。我坐在丘枫的对面,看着丘枫喝粥,又想起我刚到芜园时,丘枫第一次喝我熬的红豆花生黑米粥的样子,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如今一起坐在重灾区再次喝粥突然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人必需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自己撑伞的人,困境中帮你度过难关的人,为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牢牢抱紧你的人……丘枫默默无闻的付出早已组成我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我不再惧怕生活中的苦难,是这些温暖陪我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光,是这些温暖使我成为一个充满爱意的人,愿我们都被这世界里的爱温柔相待,也愿我们用温柔的爱对待这个世界。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临时汇合点里亮起了照明,透过帐篷的透明小窗,光线斜斜地照进一抹,打在床边。丘枫把简易的床铺了一下,拿出一床军用被子,“趁这会没有余震好好休息一会。”
“那……你呢?”我想起自己确实已经几天没好好合眼了,也确实是疲惫到了极限,感觉只要头碰到枕头就能一秒入睡。
“我……陪着你。”丘枫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
“你……你还是走吧。”我原本是一番好意,因为担心丘枫后背全是伤,还缝了针,他这样坐一晚上身体哪里受得了,我的意思是想让也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谁知竟激发了他天大的怒火。
“黑山老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有没有数过,我被你拒绝多少次了?刚精神点又开始扎人了?你数刺猬的?当初就不该来找你,让你被埋了也算为民除害了……”丘枫连珠炮式地站起来对着我一通狂燥地乱吼。
丘枫的话还没说完,我便踮起脚又迎了上去,贴着丘枫的前胸,我都听得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揽着他的脖子,把自己温热的气息传遍了他脸上每一个器官。那双有星辰大海的眼睛里跳动着萤萤之火,而自己终于再次吻上了那个总是能盈造祸国殃民笑容的嘴唇。
也许象我这样总是主动把自己硬生生塞进天使杯里的女人就是别人眼中的黑山老妖,妖也罢,神也罢,人也罢,只要能同他在一起,就是鬼我也不怕。帐篷好象被人掀开了一角,露出了点光亮,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丘枫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今日两次都被我突如其来的热吻闹得有些头晕。等我松开他的时候,他还象个木桩子一样愣在原地。
“遇见你这个黑山老妖,不知道是天使的缘分还是劫数。你以为天使的便宜都那么好占?”丘枫抿了一下嘴唇被我忽冷忽热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让你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我迅速地钻进被窝里,害怕再多呆一秒,丘枫这个五毒教主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砒霜毒语,让人一秒暴弊。
“bonsoir(法语:晚安)”我躲进被子里冲着丘枫道晚安。
丘枫坐在床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在昏暗的帐篷里犹为蛊惑人心。“你知道吗,在芜园的时候,每一次向你说晚安都是一句我爱你,而你却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知道。爱情里先说出口的那个人或许要付出的更多。”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心甘情愿地被他蛊惑到底。
“你总说我在南极,你又何尝不在北极?相隔六千三百五十六公里,我穿越生死线,死里逃生只为走到你的心。小妖,我地理不好,下次千万别离我太远,否则我会迷路。”丘枫撩开我额头的一辔发丝温柔的语气似乎比眼中蛊惑人心的萤火之光更要命。如今我才知道,这个毒舌天使才是撩妹说土味情话的真正高手。
“六千三百五十六公里真的好远,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我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朦胧。
“因为你和我一样,具有无以言表的孤品属性,就算你是黑山老妖,也总有人比你好看,比你聪明,比你年轻,但就是没有人能替代。”丘枫的话象是有声平台睡前故事里那些声线磁性的男主播撩拨人心。也许生活的本意就是让你在经历了许多的曲折后才会明白谁将中途退场,谁将无可替代。
“真自恋!”我喃喃低语着,夸别人也不忘夸自己。
“你知道吗,你在芫园的时候就像是回到家,推开门开了灯,一瞬间,所有的黑暗全都变成了光明。即使在看不见的日子里,我的心也是暖的,亮的。”我看着丘枫眼眸中的萤火之光渐渐有些迷离。
“你这是砒霜还是毒药?你忘了自己对我恶语相向的日子了?”也许芜园的那段时光是我和丘枫毕生难忘的日子,因为那是两个同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在彼此给予,彼此温暖,彼此安慰下的岁月静好。
“一个自卑的人,无论你给她多少关心和爱,她仍然觉得草木皆兵。”丘枫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对他无数次的无情拒绝,而自己只是看到了他和艾达的一顿午餐,就痛苦的满心是伤自我放逐。能经受得住我那样拒绝的一颗心该是有多坚强。
“疼吗?”我躲在被子里不敢看他。
“心上的伤远比身上的伤疼百倍千倍。有的时候我真想让你这个没良心的黑山老妖也尝尝被人拒绝是种什么滋味。可是,可是我就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所以才会象个傻子一样被你牵着鼻子走。”这话丘枫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恨意十足,临了还不忘狠狠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还越想越生气地砸了砸嘴,“拒绝成瘾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人家谈恋爱都是靠长相、靠浪漫、靠烧钱。而我,只能靠对方眼瞎!我当然不乐意了。”我缩在被子里为自己搜肠刮肚找着借口。
丘枫又咂了咂嘴有些无语地看着我,“我一直在关注你,用你不知道的方式。那束碧海云天我早就送给你了,是你自己太笨。”丘枫不提便罢,一提我倒有些哑然失笑。
“怎么,被自己下线的智商笑醒了吧?”丘枫一脸嫌弃地在床头上替我掖了掖被角。
我一想起那时我竟以为丘枫和刘凯是断背山,那束碧海云天是他送给刘凯的圣诞礼物,我便有些抓狂自己的智商。我把头缩进被子里笑得花枝乱颤,连整个床都被摇得吱吱乱响。
“我说小妖,你笑得能不能淑女一点,大半夜的你把床弄得吱吱乱响,隔壁还以为咱俩……这可是帐篷不隔音。”丘枫还没说完,我便红了脸又钻进了被子里。
“可是艾达那里,你该怎么解释?冯瑞霆和巨龙可不好得罪吧?”女人啊在大是大非上慷慨大肚却永远看不开风花雪月里的鸡毛蒜皮。
“小肚鸡肠。”丘枫的长胳膊一伸便戳了我一下脑门,“你若在我心上,负了天下又怎样;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你是属刺猬的吗,动不动就要炸刺儿?”
“等回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答应我,当你迷茫、彷徨和失意的时候不要让我牵不到你的手。你来时,大风大浪我都去接你,你若走,我会乱了四季。”丘枫的毒舌可以让人心寒,土味情话同样让人顷刻毙命。
有的时候不是我们身上的刺太锋利,而是那个愿意用爱温暖你的人还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为了能够拥抱你,想尽办法,接受你所有的刺。爱你柔软的心,也爱你坚硬的刺。
那晚我躺在世间最简陋的帐篷里却做着最华丽的梦,在我细细碎碎的梦里,在我荒芜已久的心上;路上的行人每个都像他,无处不再是他,处处不在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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