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界珠本身是带有一定智慧的，幽冥不知道它本身受到了什么样的损害，但是显然，它开始嫌弃凉音的修炼速度了，因而在这难得的机会面前，它决定以退为进，来一次性获得所有的力量。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须弥界珠的想法是对的，可是这根本不是凉音这个炼气后期能承受的力量，在这样的对决中，作为介质的凉音，要么永远沉沦，要么爆体而亡了。
“她死了，与你有何好处？”
幽冥不相信须弥界珠不知道凉音的情况，而凉音又是须弥界珠的主人，凉音若出事了，须弥界珠即便修复好了又有何用？
它确实是宝物，但这个宝物太惊世憾俗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
幽冥相信，既然凉音侥幸获得了须弥界珠，冥冥中也是须弥界珠自己的选择。
……
黑气犹如天上厚重的乌云互相挤压，挤压地凉音整个胸腔都要透不过气来。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遥远却又有些沉重的声音。
“聂凉音。”
“聂凉音？”
“聂凉音！”
起初是温柔的，后来却又带着急切，到后来似是在责怪了。
凉音陡然打了个寒颤醒来，见到的却依旧是惨白的夕阳，以及寂静的荒野。
“怎么办？还不想死啊。”
凉音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沉沦，似是有人刻意在拉着她往下坠。
“不行，我还不能死，我怎么能这样被打倒呢？”
凉音挣扎地爬起来，但失败了，她一头摔了下去。
但是凉音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在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之后，她终于成功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似乎又听到了远方的召唤。
“凉音，凉音，聂凉音，这里，来这里。”
这可能是诱惑，也有可能是救赎。
不管是什么，凉音都决定去看一看。
一步一个脚印，她走得很慢，慢到转身一看，荒漠已经失去了自己走来的痕迹。
“看来，回去也是不可能了。”
她就这样走着，走到方向难辨。
而起初的声音也再没出现过。
漫长的寂静之后，凉音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那是一堆尸骸里，皱成一团的皮肉。
它闭着眼，艰难地伸出舌头舔舐了身旁的骸骨，随后又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
凉音来了兴致，前进的脚步加快了。
不过它的听力似乎不好，又一直闭着眼，也有可能是它对凉音的到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但是凉音对它很有兴趣。
它应该是个人，只是分不清性别。
它的眼皮耷拉着，浑身尽是褶皱，奇怪的是肌肤又很是水润，和自己的干燥完全不能相比。
就在这时，它身子前探嗅了嗅，也不知嗅到了什么，就往凉音的方向伸出手来。
它的手不可怕，但是指甲却长的过分，竟是比她的人还要长，指尖犹如刀锋尖锐，凉音立刻倒退数步，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可怕的武器。
没抓到什么，它疑惑地瘪了瘪嘴，终于睁开了双眼。
一双可以彻底镇住凉音的双眼。
它的眼眸明亮清晰，黑而深邃，有饱含沧桑的慈祥感，又有果决狠辣的诡谲。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就好像被千万年的岁月盯住，动弹不得。
“你竟然，还能走到这里？”
凉音终于在这个世界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而它也竟是个男的。
“前辈，不知这里是何处，又该如何离开？”
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离开？你竟还想离开？”
凉音愣怔：“不离开，难道在这里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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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亡？”
那人又笑了笑，似是没有认同。
凉音试探着问：“难道在这里不算是灭亡？”她不敢问出，像他这样活着，还不如跟身旁的尸骨一般死了的好。
“这里，没有死亡，也没有离开。”那人看过多少人，何尝看不出凉音眼眸里的讥讽，只不过他不屑一顾。
“这里，便是永恒。”
永恒？
似是有锤子在敲，彻底将凉音的脑子敲蒙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直在下山的夕阳，只以为这里没有时间，难道这就算是永恒吗？
“那他们？”凉音指了指沙漠上的尸骸，一脸疑惑。
“他们，已经在永恒里了。”
这下，凉音愈发地听不懂了。
难道这个前辈的想法是，死亡就是永恒？
这人说话，怎么尽说让人听不懂的？
“前辈，晚辈不是很明白。”
“你不明白，我又何尝能明白？”
他自嘲地抬头，但或许是许久未动的缘故，他只是挣扎了一下，也没能顺着凉音的目光看到那轮夕阳——那轮陪伴了他一个永恒的夕阳。
凉音低下头来。
她意识到，这个老头疯了，说的都不是什么正经话，她还是得自己另寻出路。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刹那，老头又说话了。
“孩子，看到这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了吧？”
凉音停住，却没接话。
她怕自己也被这老头带疯。
老头继续道：“在你眼里，怕觉得这里是幻境吧？”
凉音紧眉：“难道不是吗？”
“这里是幻境，又不是幻境，你看到的树，也并不一定是树，这里，仅仅是永恒。”
凉音眉头更紧了，果然是个疯老头。
所以，凉音又没答话。
但是老头知道她还在，所以继续道：“你再想想，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当然，你不需要说出来。”
老头对此没有一点兴趣。
凉音想到自己原本还在和煞气缠斗，倏忽就到了这里，虽然尸骸如山，却也觉不到一丝煞气，开口问：“前辈，请问您是如何进来这里的？”
“我啊？”老头摇了摇头，“早忘了。”
忘了？
凉音又道：“晚辈聂氏名凉音，不知前辈哪里人士？”
虽然觉得是疯子，但想来之前应是个威震一方的高人。
老头又摇头：“忘了。”
又忘了？
他这该来了多久了啊？
“很快，你也会忘的，然后，彻底融于这个世界。”
“不可能。”
“一切可能皆来源于不可能。”
凉音愠怒：“前辈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旁人做不到。”
老头笑了，竟带着欣慰：“丫头，你很不错。”
丫头？
这老头难道一早就识穿了她的身份？
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并不答语。
“前辈，这又是什么意思？”
罢了。
性别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是这个将死未死的老人。
但这一会儿激怒她，一会儿又夸她的，或许真的只是个疯老头，她不该瞎耗时间的。
“孩子，反正时间还多，老夫和你讲个故事如何？”
“前辈，时间并不多。”
幽冥肯定急坏了。
“好吧，那老夫，祝你好运。”
明明口口声声说出不去的人是他，可这会儿真的满怀期待和希冀地看着她的人，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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