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七的天刚蒙蒙亮，崇文门外的空地上就搭起了十座粥棚。朱见济裹着件厚棉袍，站在棚外看着亲兵们支起铁锅，柴火噼啪作响，米粥的香气混着水汽在寒风里散开，引得早起的百姓围在警戒线外，踮着脚往里瞅。
“殿下，第一锅快好了。”郭勇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天寒，他却跑得满头热气，“按您说的，每碗里都掺了些小米，熬得稠稠的。”
朱见济点点头，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排在最前面的是个拄着拐杖的老汉，怀里揣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手冻得通红却紧紧攥着碗沿。他朝老汉招招手：“老人家，过来。”
老汉愣了愣，被亲兵引到棚前时还在发颤。朱见济接过勺子，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粥，递过去：“趁热喝，暖暖身子。”
米粥冒着热气，老汉吹了吹，小心地抿了一口，眼泪忽然掉了下来。“谢……谢谢殿下……”他哽咽着说，“我家老婆子三天没吃东西了，我这就给她端回去……”
朱见济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对郭勇道：“让弟兄们注意着，带家眷的多给点，别让孩子饿着。”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售粮点，那里堆着查抄来的良米，价牌上写着“每石三两”，比市价低了近一半。
粮行的掌柜被押在旁边，看着百姓们提着布袋来买粮，脸白得像纸。朱见济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脚：“看清楚了？这才是粮食该有的价钱。”
掌柜抖着嗓子求饶：“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朱见济冷笑一声，“你囤积居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百姓能不能活下去？”他朝亲兵使了个眼色，“带下去，好好跟他算算账。”
太阳升高时，买粮的队伍己经排到了街口。报童们穿梭在人群里，手里的《大明日报》号外哗哗作响：“看报啦！看石亨怎么勾结粮商坑害百姓！”
一个汉子买了份报纸，凑到粥棚的火光下看，越看越气，猛地把报纸拍在地上：“狗娘养的！我说粮价怎么涨这么狠，原来是这班混蛋在捣鬼！”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骂声连片。朱见济听着这些骂声，却没让人阻止。他知道，百姓的怨气总得有个出口，让他们骂够了，心里的火气才能散。
此时的奉天殿，气氛却像结了冰。朱祁钰把一叠《大明日报》扔在石亨面前，报纸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印着他和粮商的密信，墨迹刺眼。
“石亨！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子，龙椅都像是在发抖，“朕让你守边关，你却在京城搞这些龌龊事！囤积粮食，哄抬物价，你是想让百姓反了吗？”
石亨跪在地上，甲胄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息怒！臣……臣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朱祁钰猛地站起来，龙袍下摆扫过御案，砚台里的墨汁溅了出来，“你给粮商写信，说‘待民乱起，自有妙用’，这也是糊涂？”他指着殿外，“现在满京城都在骂你，骂朕纵容外戚！你让朕的脸往哪搁？”
于谦出列奏道：“陛下，石亨虽有战功，此次罪过却非同小可。若不严惩，难平民愤。”
徐有贞在一旁眼珠乱转，刚想替石亨说句好话，就被朱祁钰瞪了回去。“你也别想躲！”皇帝的目光像刀子，“那几家粮商里，有你小舅子吧？怎么，想跟石亨一起囤粮发财？”
徐有贞吓得连忙跪下：“陛下明鉴，臣毫不知情，都是那孽障自己糊涂……”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盯着石亨看了半晌，忽然闭上眼：“石亨，念你守大同有功，朕不杀你。削去武清侯爵位，降为指挥佥事，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至于你那些党羽，查！凡是参与囤粮的，一个不留，全给朕下狱！”
石亨瘫在地上，脸色灰败。他知道，自己这一下是彻底栽了，再想翻身难如登天。作者“我在冰箱养鲸鱼”推荐阅读《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散朝后，于谦被朱祁钰留了下来。御书房里，皇帝捏着眉心，疲惫地说：“于爱卿，你说朕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
于谦递上一杯热茶：“陛下处置得当。石亨有战功，骤然处死恐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这般处置，既罚了罪，又留了余地，妥当。”他话锋一转，“倒是太子，此次开仓放粮，手段利落，民心所向啊。”
朱祁钰看着窗外，嘴角忽然露出点笑意：“那小子……比朕有魄力。”他想起今早看到的《大明日报》，头版印着太子给老汉盛粥的插画，画得虽糙，却透着股暖劲，“那报纸办得不错，把石亨的罪证列得清清楚楚，省了不少口舌。”
“太子聪慧，”于谦点点头，“懂得用民心做刀，比咱们这些老骨头厉害。”
夜幕降临时，曹吉祥缩在慈宁宫的偏殿里，手里攥着张纸条，指尖把纸都抠烂了。上面写着“霉米经手人己招，供出宫中太监”，墨迹被他的冷汗晕开，糊成一团。
“公公，怎么办？”旁边的小太监吓得首哭，“那几个送米的都被抓了，再查下去……”
曹吉祥猛地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他走到墙角，从砖缝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去，把这东西给那几个‘病’了的兄弟送去，就说是太医院的新药，能保命。”
小太监看着药丸，脸色发白：“公……公公，这是……”
“少废话！”曹吉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杀意，“想活命就快去！等他们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咱们都得去陪葬！”
小太监不敢再问，抓起药丸就往外跑。曹吉祥看着他的背影，背靠着墙滑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他想起孙太后的话，“从百姓的饭碗下手”，现在想来，那哪是下手，分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窗外的风呜呜作响，像有无数冤魂在哭。曹吉祥捂住耳朵，却怎么也挡不住心里的恐惧。他知道，自己手上的血，又要多了。
而此时的东宫，朱见济正看着新送来的粮价报表。上面的数字一天比一天低，己经回落到正常水平。沈炼兴冲冲地跑进来说：“殿下，今天的号外卖疯了，加印了三次还不够！百姓都说，您是再生父母呢！”
朱见济放下报表，拿起块刚出锅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沈炼：“尝尝，厨房新做的，掺了玉米面。”
沈炼接过来，咬了一口，眼里亮闪闪的：“好吃！比家里的白面馒头有滋味。”
“百姓过日子，图的就是个实在。”朱见济看着窗外，夜色里的京城灯火渐起，比往日亮了许多，“粮食够吃，价钱公道，谁还愿意闹事？”他忽然想起什么，对小禄子道，“去查查，曹吉祥最近有没有动静。”
小禄子应着去了。朱见济拿起桌上的密信，那是王瑾刚送来的，说曹吉祥的几个心腹太监“突发恶疾”死了。他指尖在“恶疾”两个字上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断线索？没那么容易。
他把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烧成灰烬，轻声道：“沈炼，明天的报纸，加个新栏目。”
“什么栏目？”沈炼好奇地问。
“叫‘问政’。”朱见济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让百姓把想说的话、想告的状，都写上来。咱们登报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沈炼眼睛一亮：“殿下英明！这样一来，谁还敢暗中作祟？”
朱见济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星空。他知道，开仓放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但他不怕，民心这东西，一旦得了，就像这锅里的粥，熬得越久，越稠，越暖。
夜色渐深，粥棚的火光还亮着，映着百姓们满足的笑脸。而暗处的阴影里，有人在磨刀，有人在发抖，一场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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