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第三天，村头的老槐树上挂着层薄霜。我蹲在院门口劈柴火，虎子趴在我脚边啃冻硬的玉米骨头，三条德牧在雪地里追着麻雀跑，尾巴尖儿沾着雪沫子。
"灵姐！"王姐裹着厚围巾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本泛黄的日记本，"秦哥说这是林默的日记，你快看看！"
我接过日记本，指尖触到封皮上的冰碴。这是昨天从707研究所带回来的，秦汪涵翻了一夜，说里面有几页被撕了，但关键的实验记录还在。
"12月28日，雪停了。"我念出声，"林默说研究所的暖气坏了，他们用实验体的脂肪生火。小雪蚺们饿疯了，咬坏了储藏室的门......"
"后来呢？"王姐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后来..."我翻到被撕掉的一页，"这里没了。但最后一页写着：'空间装置需要活人，必须是自愿的。林博士说，他会找个最合适的人。'"
院外的风卷起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噼啪"响。秦汪涵从西屋走出来，手里端着碗热粥，眉毛上沾着霜："我查过了，707研究所的坐标在长白山北麓，那里的地形和咱们村后山很像。林默说的'空间装置'，可能是个能穿越时空的机器。"
"穿越？"王姐手里的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那林默咋没走？"
"日记里说他被锁在实验室里。"秦汪涵蹲下来捡日记本，"他说最后一场暴风雪封了山，所有出口都被埋了。但他在日记最后写：'我知道怎么出去，只要找到那个愿意牺牲的人。'"
我捏着日记本的边角，指节发白。前世我死的时候，张三和李西抢了我的空间玉坠，说里面藏着"能活命的宝贝"。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那玉坠本身就是空间装置的一部分。
"灵姐，"秦汪涵突然说，"你脖子上的玉坠，和林默日记里画的装置图很像。"
我摸了摸玉坠。它还带着体温，表面的裂纹在阳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前世我总觉得这玉坠是姥姥给的护身符，现在才知道，它可能是707研究所的实验品。
"对了！"王姐突然想起什么，"昨天赵老五家的二小子醒过来了！他说他看见雪蚺女王带着小崽子往村外跑了！"
"往村外？"我腾地站起来，"往哪儿跑？"
"他说雪蚺女王钻进了后山的山洞。"王姐比划着，"那山洞我小时候去过，深得很，里面全是冰。"
秦汪涵的眼神变了："得去看看。小雪蚺要是被带进山洞，可能会变异成更凶的东西。"
我们带着虎子和三条德牧往村后山走。后山的雪比村里薄些，露出些黑黢黢的岩石。赵老五家二小子叫赵小栓，才十六岁，腿上还绑着绷带，走两步就瘸一下。
"我昨天去拾柴，"他指着山脚下的冰洞，"看见雪蚺女王从洞里爬出来，肚子上还粘着小崽子的鳞片。我躲在树后面，它没发现我。"
冰洞的入口有半人高，周围结着层透明的冰。我蹲下来，往洞里扔了块石头。"咚"的一声，石头滚进去，半天没动静。
"里头有冰。"秦汪涵用猎枪敲了敲洞壁，"可能是天然冰窖。"
虎子突然冲过去，对着洞口狂吠。三条德牧也跟着叫，尾巴绷得笔首。我顺着它们的目光望去，冰洞深处闪过一道幽绿的光——是雪蚺的眼睛！
"它在里面！"赵小栓吓得往后退，"我看见它了！个头比之前那只还大！"
"灵姐，"秦汪涵把猎枪递给我，"你和虎子守在洞口，我和小栓去喊人。这洞太深，得拿炸药炸。"
我接过猎枪，枪管上还沾着雪蚺的血。虎子趴在我脚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三条德牧围在洞口，鼻子贴着冰面嗅来嗅去。
"白姐！"远处传来喊叫声，是赵铁柱带着几个壮劳力跑过来，手里扛着铁锹和炸药包，"秦哥让咱来炸洞！"
我们把炸药包塞进冰洞，用导火索连起来。赵铁柱点燃导火索，转身就跑。我拽着虎子往后退，三条德牧也跟着跑。
"轰——"
冰洞炸开个巨大的窟窿，碎冰砸在我们脚边，溅起一片雪沫。烟尘散去，洞里露出个庞然大物——是只比普通雪蚺大三倍的变异体，浑身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头顶的肉瘤上嵌着两颗幽绿的眼睛。它的腹部鼓鼓的，里面蜷缩着七八个小雪蚺，每只都有半米长。
"是雪蚺女王！"赵小栓吓得瘫在地上，"它...它在保护小崽子！"
雪蚺女王的尾巴扫过冰面，发出"咔嚓"一声。它昂起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里带着痛苦和愤怒。小雪蚺们从它腹下钻出来，鳞片泛着青灰色，眼睛里泛着幽绿的光。
"它们饿了。"我轻声说，"刚才炸洞可能伤到了女王，小崽子们没吃的，所以跟着出来了。"
秦汪涵端起猎枪，对准雪蚺女王的眼睛："必须解决它，不然小崽子们会跟着它袭击村庄。"
"等等！"我按住他的枪管，"你看小雪蚺。它们的鳞片还没完全变硬，可能还没失去理智。"
雪蚺女王突然冲过来，尾巴扫在冰面上，"咔嚓"一声，冰面裂开道缝。小雪蚺们跟着它往冰缝里钻，消失在冰层下面。
"它们往冰窖深处跑了。"赵铁柱用铁锹敲了敲冰面，"这冰下面是空的，可能有暗河。"
我们凑到冰缝前，往里看。冰层下面是条暗河，河水泛着幽蓝的光。小雪蚺们的影子在河底游动，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得封了这洞。"秦汪涵搬起块大石头，"不然它们还会出来。"
我们用石头和冰块把洞口堵上，又倒了些雪进去。赵小栓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灵姐，我...我刚才看见雪蚺女王的时候，它好像冲我摇尾巴。"
"可能它认出你了。"我摸了摸他的头，"你昨天拾柴，没伤害过它。"
赵小栓低头搓着衣角："我...我想养只小雪蚺。"
"不行！"赵铁柱瞪了他一眼，"这玩意儿能咬死人！"
"算了。"我拉住赵铁柱，"孩子小，贪玩。等开春了，咱们再想办法。"
回到村里时，老村长正带着人在修祠堂。他把我们拦在门口，手里攥着张黄纸："灵丫头，我昨儿夜里做了个梦。梦见林默站在祠堂门口，说空间装置在村后的老井里。"
"老井？"我愣住，"村后那口枯井？"
"对！"老村长点头，"他说那井底下有个铁箱子，装着空间装置的零件。"
秦汪涵皱起眉头："林默的日记里没写这个。"
"可能他怕被人发现。"老村长压低声音，"当年707的人来村里收粮食，我爹给他们送过粮。他说研究所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会出大事。"
我摸着脖子上的玉坠，突然想起林默日记里的那句话："空间装置需要活人，必须是自愿的。"老村长说林默要找"最合适的人"，难道...
"灵姐，"秦汪涵突然说，"我刚才在研究所的冷冻柜里，看见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个婴儿，皮肤泛着青灰色，和雪蚺的鳞片颜色一样。"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前世我死的时候，怀里抱着个婴儿，皮肤也是青灰色的。我以为那是我发烧产生的幻觉，现在想来...
"那是林默的孩子。"秦汪涵的声音有些发哑，"日记里说他妻子怀孕了，但变异体袭击时，妻子没能逃出来。他把孩子放进冷冻柜，想等实验成功后再救她。"
"那孩子..."我喉咙发紧，"还活着吗？"
"冷冻柜的温度是零下八十度。"秦汪涵摇头，"但林默说，空间装置能让他复活。"
老村长突然抓住我的手："灵丫头，你要是不去老井，我这把老骨头..."
"我去。"我打断他，"但得带上秦哥和虎子。"
秦汪涵点点头："我跟你去。"
夜里，我躺在空间里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玉坠贴在胸口，暖暖的。我摸着从研究所带回来的实验日志，想起林默日记里的那句话："空间装置需要活人，必须是自愿的。"
窗外的雪还在下，虎子在空间里转悠，三条德牧蜷缩在门口。我摸着玉坠，突然明白——林默说的"最合适的人"，可能就是我。因为我的空间，和707的空间装置，本就是同一套系统。
而那个青灰色的婴儿，可能还活着。在冷冻柜里，在老井的铁箱子里，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等着我去救他。
秦汪涵躺在另一张床上，呼吸均匀。我摸着他放在床头的猎枪，突然想起他说的话："林默是我叔叔，我懂他的字。"
或许，林默的日记里，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而我，才刚刚触碰到真相的边缘。
风里带着雪的味道，却不再那么刺骨。我知道，这场末世的真相，才刚刚开始揭开。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冷的冬天，也能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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