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黑色的智能手机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屏幕黑着，像一只沉睡的野兽。可林婉清知道，它随时可能苏醒，发出一声足以改变她整个日程的提示音。
自那天从陆沉霄办公室出来后，这部手机就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压力源。没有消息时，它像一颗定时炸弹，让她时刻处于焦虑之中；一旦响起，无论何时何地，都意味着她必须立刻响应。
焦虑等待
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没响，手机先震动了一下。林婉清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
"早上九点，到公司。"——秦昊。
短短七个字，没有表情，没有多余解释。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长舒一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是紧急任务，也不是半夜召唤，只是一个普通的时间通知，却让她心跳加速到几乎失控。
这种反应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意识到，自己己经对这个手机产生了类似PTSD的反应。洗澡时，她会把手机放在浴室门口，生怕错过任何消息；吃饭时，手机必须放在视线范围内；甚至睡觉时，她也会把手机放在枕边，调成最大音量。
任何提示音都能让她瞬间警觉，甚至有时幻听，以为手机响了，结果只是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声音。
她试图分析秦昊发消息的规律。是固定在早上？还是晚上？周末会不会休息？但一周下来，她发现根本没有规律可言。消息可能在清晨六点出现，也可能在深夜十一点半降临；可能连着几天平静无事，也可能一天之内收到三西条指令。
完全取决于陆沉霄的心情。
这种不可预测性让她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她尝试分散注意力，去超市买东西，结果刚走到蔬菜水果区，手机就响了。
"下午两点，陪陆总参加一个会面。"——秦昊。
她看了看时间，己经一点半。她立刻放弃购物，匆匆结账离开。
无处不在的眼线
下午的会面地点在一家高档餐厅。林婉清提前十分钟到达，却发现秦昊己经在那里等候。
"这边请。"秦昊起身，引她进入一个包间。
陆沉霄还没到。秦昊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等会儿不要多说话，陆总问什么答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她问道。
"保持安静就是最好的准备。"秦昊面无表情地回答。
林婉清点点头，心里有些无奈。她就像一个被带去展览的物品，不需要表达，只需要存在。
陆沉霄准时到达，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位看起来身份不凡的商人。寒暄过后，几人开始谈论商业合作。林婉清安静地坐在一旁，像个透明人。
"林小姐是？"其中一位商人好奇地问道。
"我的助理。"陆沉霄随口回答，没有多看她一眼。
助理。这个称呼让林婉清松了口气，又有些自嘲。至少不是更暧昧的身份，她想。
会面进行得很顺利。林婉清除了倒茶，几乎没有说过话。然而，当她去洗手间时，却在走廊尽头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咖啡馆里那个总是坐在不远不近位置的"普通客人"。
她的心猛地一紧。那人正假装看手机，余光却在留意她的动向。当她转身时，那人也迅速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她站在原地，心跳加速。她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没错。陆沉霄确实派人监视她，而且不止一个人。
回想这一周的经历，她发现了更多蛛丝马迹。出门时，那辆黑色轿车总会"巧合"地出现在视野可及处；在公园散步时，总有陌生人从她身边经过，然后在不远处停下；甚至在她去母亲医院的路上，也感觉有人在跟踪。
这种无处不在的监控让她窒息，却也让她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她开始理解陆沉霄的用意——不仅是控制她的行动，更是在心理上施压，让她时刻记得自己的处境。
失去的自由
晚上回到家，林婉清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手机安静地躺在茶几上，像一只伺机而动的捕食者。
她翻出自己的旧手机，开机，却发现通讯录里的人大多己经很久没有联系。她原本的生活正在离她远去。
她原本计划周末去看一场展览，己经在网上订了票。但现在，她不敢确定自己周末是否有空。她取消了订单，损失了手续费，却也避免了可能的麻烦。
她开始减少出门次数，除非必要，否则尽量待在家里。她的生活圈子被无形地压缩，像一只被圈养在精致笼子里的雀鸟。
"我不能这样下去。"她对自己说。
但她也清楚，短期内她无法改变现状。她需要时间，需要找到陆沉霄的弱点，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明天早上八点，接陆总。"——秦昊。
她看了看时间，己经晚上十点半。她叹了口气，起身去准备明天的衣服。
走到衣柜前，她突然停住了。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陌生——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却眼神疲惫。她几乎认不出这个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的女人就是一个月前那个自由的林婉清。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衣柜门。无论如何，她必须保持清醒，保持警惕。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摆脱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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