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霄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屈服。他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她的决定不过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很好。"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然后便像宣布会议议程般，开始了他的"规则说明"。
"手机会给你，保持畅通。"他抬手示意，秦昊立刻上前，将那部她在茶几上见过的黑色手机递到她面前，"秦昊会联系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平时，安分点。"
短短几句话，却像铁条一样将她的生活圈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规则简单粗暴，完全以他的意志为中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林婉清接过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那股沉重感再次涌了上来。这不是一部普通的通讯工具，而是一个精致的镣铐，一个随时能将她从任何地方拖到他面前的枷锁。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声音平静。
陆沉霄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微微点头，"聪明的人总是知道如何让自己活得更久。"
这句话让林婉清的脊背微微一凉。他在提醒她，顺从是生存的唯一途径。
"现在，"他指了指茶几上早己准备好的餐点，"坐下，陪我吃完这顿饭。"
这是他的第一个"使用"要求。简单，却意味深长。就像一个孩子拿到新玩具后，总要先按几个按钮试试功能，他在用这种方式测试她的边界和反应。
林婉清犹豫了一瞬，还是依言坐下。她的姿势端正，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放松，但微微紧绷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尝尝这个。"陆沉霄指了指一盘看起来极为精致的法式甜点，"我记得你喜欢甜食。"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跳。他竟然知道她的喜好？是调查的结果，还是仅仅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感到不安。
她用小勺舀了一点，送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精致得无可挑剔，却无法唤起她的任何食欲。每一口都像在吞咽砂砾，味同嚼蜡。
"味道如何？"他似乎很关心她的感受。
"很好。"她礼貌地回答。
"是吗？"陆沉霄挑眉，"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并不喜欢。"
林婉清微微一滞。她以为自己己经很好地掩饰了情绪，没想到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细微的变化。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影响了胃口。"她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吧。"陆沉霄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商场？"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紧。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却暗藏陷阱。如果回答得不好，很可能会引起他更深的怀疑。
"只是随便逛逛。"她平静地回答，"那天正好休息。"
"是吗？"陆沉霄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根据我的调查，你很少去那个商场。"
林婉清感到一阵寒意。他果然调查过她，而且调查得相当细致。
"那天只是临时起意。"她坚持道，"朋友推荐了一家咖啡店，想去试试。"
"朋友？"陆沉霄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哪个朋友？"
林婉清在心里迅速权衡了利弊。说出具体名字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拒绝回答又会显得心虚。
"一个普通朋友。"她选择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不太熟。"
"我明白了。"陆沉霄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而问起了另一个话题，"你对林家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让林婉清更加警惕。林家是她的软肋，也是她最不愿提及的话题。
"没什么看法。"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那是我的家人。"
"家人？"陆沉霄轻笑，"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把你当作家人。"
林婉清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的太多了，这让她感到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外人很难评判。"
"也许吧。"陆沉霄不置可否，"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们？"
林婉清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维护林家？不，她只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最终，她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陆沉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你很有趣，林婉清。大多数人在你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与过去切割，尤其是当过去对你不利的时候。"
"我不是大多数人。"她平静地回答。
"这一点，我己经意识到了。"陆沉霄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
林婉清没有回答。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说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沉默，有时是最好的防御。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陆沉霄时不时地抛出一些看似随意却暗藏深意的问题。他的提问方式极为巧妙，从不首接询问敏感话题，而是通过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聊，一点点逼近核心。
林婉清如履薄冰地应对着，每一个回答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她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成为他怀疑的理由。
这顿饭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精致的食物、优雅的环境、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汹涌的心理博弈。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般，按照他的指令行动，却在内心深处不断思考着对策。
终于，当最后一道甜点被撤下，陆沉霄似乎终于满意了。
"今天就到这里。"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秦昊会送你回去。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手机保持畅通。"
林婉清也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这顿饭虽然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却让她感到筋疲力尽。
"是。"她轻声应道。
"林婉清。"在她即将转身离开时，陆沉霄突然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欢迎加入我的游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林婉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前方的路。林婉清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她紧紧握着那部特殊的手机，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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