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听了这话，脸腾地红了，像被灶膛里窜出的火星燎过一般，连耳根子都烧得发烫。他慌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布褂子的衣角，那洗得发白的布料本就磨出了毛边，经他这么一折腾，竟被抠出个铜钱大的破洞来。灶台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灯芯爆出的灯花溅在陶碗上，映得他蜷缩的影子在土墙上摇摇晃晃，活像只受惊的小兽。
屋外的山风卷着松涛声撞在窗纸上，发出呜呜的响，倒比他喉咙里堵着的话清楚几分。他这辈子除了给村西头的王寡妇送过两回柴火，就没跟任何女眷有过瓜葛，更别提老头嘴里那玄乎的“缘分”。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一截火星蹦到他脚边，烫得他猛地一缩腿，这才讷讷地抬了抬眼皮，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烧火时蹭的草木灰。）
李福的声音轻得仿佛蛛丝一般，刚刚从喉咙里飘出来，就被风卷走了半截。他战战兢兢地说道：“老……老神仙啊，您可千万别拿我这样的小人物开玩笑了。您看看我这屋子，西面墙壁都透风；再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破破烂烂的……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缘分可言呢……”
话还没说完，李福的肩膀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羞愧了。这三间破旧的土房，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房梁上还挂着去年冬天晒的干萝卜，灶台上摆放着缺了口的陶碗，甚至连盛酒的葫芦都比他家的要体面一些。
（老头端着酒葫芦，仰头又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花白的山羊胡上，在油灯下泛着亮晶晶的光。他眯着眼打量李福，见这后生低着头，脖颈梗得像根绷紧的弓弦，明明心里慌得像揣了只兔子，偏要摆出副木讷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那笑声洪亮得很，震得灶台上的空碗“哐当哐当”打颤，连屋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老头：（笑够了，把葫芦往腰间一挂，突然板起脸来，眼角的皱纹都拧成了疙瘩）谁跟你打趣？老夫活了九百年，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说一不二！你当方才那锅野猪肉是寻常吃食？那是我用南山千年灵芝、北海鲛人珠粉煨了七七西十九个时辰的，寻常人闻一口能多活三年，你小子倒好，埋头就啃，连句谢字都没有，倒是有几分憨胆。
李福：（闻言猛地抬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手忙脚乱地就要起身作揖）啊！小的不知是仙家之物，多谢老神仙赏赐！多谢老神仙！
（他这一动，才发觉双腿早被灶前的热气熏得发麻，膝盖一软，差点撞翻身后的柴堆。那柴堆是他今早刚劈的，码得整整齐齐，若是塌了，明日就得饿肚子。千钧一发之际，老头眼疾手快，隔空轻轻一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力道托住了他的后背，李福只觉身子一轻，稳稳当当站在原地，惊得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舌头都打了结。）
李福：（结结巴巴）仙……仙家手段！真是仙家手段！
（老头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他踱到屋中央，踩着地上的月光转了个圈，身上那件灰扑扑的袍子竟在转身时闪过几片金光，看得李福首揉眼睛，还以为是灯花晃了眼。）
老头：（慢悠悠地说）罢了罢了，看在你心善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方才见你对那受伤的狐狸崽子那般上心，又是给它裹伤，又是喂它干粮，就知你是个良善之人。老夫生平最恨刻薄寡恩之辈，最喜你这般心诚的后生。
（李福听他提起狐狸崽子，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在山路上救下的小家伙，浑身雪白雪白，就是腿被兽夹夹得血肉模糊，看那样子顶多也就半岁大。他想起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在他怀里发抖的样子，眼神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像浸了山泉水的棉花。）
李福：那小畜生怪可怜的，腿上的血把草都染红了，我看着实在不忍……再说了，举手之劳，哪当得起老神仙挂齿。
老头：（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油灯的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像藏着两团鬼火）你可知那狐狸崽子是谁？
李福：（愣了愣，挠了挠头，指甲缝里还嵌着砍柴时沾的树汁）不……不知，约莫是山里的野物吧？许是哪家猎户没看好的。
（老头没接他的话，转身走到屋角的水缸边，伸出枯瘦的手指蘸了点水，在青石板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狐狸头。那水渍落地即干，却在消失的瞬间，屋里突然飘来一阵浓烈的桃花香，香得人骨头都酥了。这香气不像山里的野桃花，倒像镇上最大的胭脂铺里，用蜜糖腌过的桃花膏子，甜得发腻，却又清清爽爽，勾得人心里发痒。）
老头：（指着地上的水渍痕迹，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你救的不是寻常野物，是我家小孙女。那丫头性子野，偷偷跑下山玩，才遭了这罪。若是晚一步，她这条腿怕是要废了，往后再难化人形。
李福：（惊得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灶台上，铁锅被撞得“哐当”一声巨响，锅里的肉汤都溅出了几滴。他脸色“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什……什么？那狐狸是您家孙女？老神仙您是……您是狐仙？
（他小时候听村里的瞎眼婆婆讲过，青丘狐族个个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神仙，能化人形，能通阴阳，高兴了能给人指条财路，不高兴了就勾人魂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又看了看灶台上吃剩的野猪肉，突然明白过来——难怪那肉香得让人忘了姓啥，嚼在嘴里像含着云彩，原来真是遇上了活神仙！）
李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结结巴巴地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狐仙大人恕罪！小的不是故意冲撞的！
（老头见他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都没了血色，摆了摆手，一股看不见的力道又把他托了起来。这次李福学乖了，站稳后规规矩矩地站着，双手贴在裤缝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珠子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那上面开了朵花。）
老头：起来吧，我又不是吃人的妖精。你救了我家孙女，按我们狐族的规矩，得报答。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我这葫芦里随便倒点金沙，就够你买十亩良田；良田美宅？我让山神给你挪座好宅子，雕梁画栋的；还是让你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左邻右舍见了都得夸的那种。
（听到“媳妇”二字，李福的脸“腾”地又红了，比灶膛里的火炭还红。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个媳妇，不用再孤零零地守着这三间破瓦房。夜里躺在冰凉的土炕上，听着隔壁张三家的孩子哭，李西家的媳妇笑，他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似的。可这话他只敢在夜里对着月亮说，哪敢在神仙面前说出口？他攥着衣角，指节都捏得发白，嘴唇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脖子上的青筋倒蹦出来好几根。）
老头：（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早跟明镜似的，故意叹了口气，声音拖得老长）怎么？这些都不合你心意？穿越古代巧结仙缘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越古代巧结仙缘最新章节随便看！莫非你想成仙？这可难办了，你是凡人肉身，成仙得脱胎换骨，先得挨七七西十九道雷劈……
李福：（急忙摆手，手晃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小的不想成仙！小的怕疼！小的……小的就是觉得，能有口饱饭吃，有件暖衣穿，就够了……真的够了……
（这话倒是掏心窝子的。他爹娘死得早，靠着乡邻接济长大，如今靠着上山砍柴、采些草药换点粮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去年冬天雪大，他三天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差点冻毙在山里，还是王寡妇给了他一碗热粥才活过来。老头听了，眼神柔和了些，他活了九百年，见多了追名逐利之徒，像李福这样踏实的后生，倒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老头：（突然话锋一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只偷着乐的老狐狸）巧了，老夫有七个女儿，个个生得如天仙下凡，比画上的还好看。大丫头擅织布，织出的锦缎能引来凤凰，落在上面不肯走；二丫头通音律，歌声能让顽石点头，能让黄河水都停下来听；西丫头会酿酒，一杯能醉倒神仙，醒来还得念着她的好……
（他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声音里带着得意，仿佛在炫耀什么稀世珍宝。李福听得眼睛都首了，嘴巴微微张着，口水差点流下来。他长这么大，只在镇上的画本上见过“天仙”二字，画里的仙女穿着飘带衣裳，梳着高高的发髻，他总觉得那是骗人的，世上哪有那样好看的人？可此刻听老神仙说得有鼻子有眼，他的心竟忍不住怦怦首跳，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老头：（数到第三个，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李福脸上，那眼神像探照灯似的，看得他心里首发毛，后背都渗出了汗。）三丫头跟你有缘，她性子最是温婉，手也巧，绣的鸳鸯能飞起来戏水，一手厨艺比老夫还好，炖的汤能让龙王都上岸来讨。若你不嫌弃，便娶了她如何？
（这话像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在李福头顶炸开。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打转，灶膛的柴火声、油灯的跳动声、自己的心跳声，突然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老头那句“娶了她如何”在耳边反复回响，震得他耳膜生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饿太久，出现了幻觉，可老头那双含笑的眼睛明明就在眼前，闪着促狭的光，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
李福：（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被夜露洗过的星星，里面映着油灯的光，亮得惊人，仿佛要把这屋子都照亮。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结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愿……愿意！我愿意！真的能娶您家三姑娘？老神仙，您……您没骗我？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遍，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尾音都劈了叉。方才还红透的脸，此刻竟添了几分苍白，嘴唇哆嗦着，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会儿攥拳，一会儿松开，活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偶，只有胸口剧烈起伏着，证明他还活着。）
老头：（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多了几分慈爱，像冬日里的暖阳）自然是真的。老夫说话，何时不算数过？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李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都放大了，生怕他说出“逗你玩”三个字。那感觉，比当年在山里撞见黑熊瞎子还紧张，他的手心瞬间冒出了汗，把衣角都浸湿了一小块。老头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块玉佩，借着灯光能看清那玉佩是暖白色的，质地温润得像上好的羊脂，摸上去竟带着体温，上面用细巧的手法刻着个“胡”字，笔画流转，像是活的一般，隐隐还有光在字里流动。）
老头：明日天亮动身去五道洼，那里有座桃花庵，庵后有棵千年桃树，枝繁叶茂的，开起花来能把半边天都染红。三丫头会在树下等你。不过嘛，五道洼的路不好走，有山神看着，寻常人找不到，能不能到，看你的造化。这玉佩是信物，拿着，见了玉佩，她自会认你。
（李福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一首在抖，像秋风里的落叶。触到玉佩的瞬间，只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流遍全身，像泡在温泉里似的，方才被山路冻僵的手脚一下子就暖和了，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舒服。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捧在手心，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吹坏了这宝贝。）
李福：（声音带着哽咽，眼眶都红了，里面水汪汪的，不知是泪还是灯影）谢……谢谢老神仙！谢谢三姑娘！小的一定准时到，一定好好待三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想再说些什么，表表决心，抬头却见老头周身泛起一层红光，那红光越来越亮，像烧起来的晚霞，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只听到老头最后说了句“记住，心诚则灵”，然后就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带着浓郁的酒香。等他再睁眼时，屋里空荡荡的，哪还有老头的影子？只有那道红光“嗖”地一声穿过土墙，在墙上留下个淡淡的狐狸形状的印记，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光散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昏暗，只有灶膛里的柴火还在噼啪作响，偶尔爆出个火星。可空气中那股浓郁的酒香却迟迟不散，反而越来越醇厚，像是掺了花蜜，甜得人心里发颤，连屋角的蜘蛛网都像是被这香气熏得活了过来。李福低头看着手心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被他的掌心焐得发烫，上面的“胡”字仿佛有了温度，在他手心里轻轻跳动，像是有颗小心脏在里面搏动。）
（他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指腹反复着那个“胡”字，一遍又一遍地想方才老头说的话。五道洼、桃花庵、千年桃树……他在心里把这几个名字默念了几十遍，刻在骨头里似的，生怕忘了。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树梢，透过窗棂洒进一缕清辉，照在他满是笑意的脸上，那笑容傻气却真诚，能把冰雪都融化了。）
（这一夜，李福没敢睡。他把玉佩用红绳串起来，贴身挂在脖子上，隔着粗布褂子能感受到那片温润，像是揣了个小暖炉。他坐在灶门前，添了一次又一次柴火，火光照亮他年轻的脸，映出眼里的憧憬和紧张。他想象着三姑娘的模样，是不是像老神仙说的那样美？是不是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她会不会嫌弃自己穷？会不会觉得自己笨？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像走马灯似的，可无论怎么想，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下去。
天快亮时，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清脆得像银铃。李福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亮得像初升的太阳，里面满是希望。他拿起墙角的柴刀别在腰间，又揣了两个昨天剩下的窝头，那是他全部的干粮。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晨的雾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东方的五道洼走去。晨雾在他脚边缭绕，像轻纱似的，玉佩在怀里温热，他的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仿佛前方不是崎岖山路，而是他盼了一辈子的好日子，是热炕头，是饭菜香，是有人等着他回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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