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假释风波
晨曦透过拘留所的铁窗，在林娟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她端坐在硬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膝头，等待着决定她命运的时刻。
假释听证会的房间比想象中要小。长桌对面坐着三位假释官，表情严肃地翻阅着她的档案。
"林娟，编号7342。"中间的女官员开口，"你因拐骗儿童罪被判刑八年，目前服刑不到一年。按照常规，你不符合假释条件。"
林娟的指尖微微颤抖，但声音很稳："我知道。但我有重大立功表现——我协助警方破获了那起跨国诈骗案，提供了关键线索。"
最右边的男官员抬起头："据我们了解，你提供的线索确实帮助警方抓获了一个长期以富人为目标的诈骗团伙。但这是否足以抵消你的罪行？"
"我不敢说抵消，"林娟垂下眼帘，"只希望能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在狱中每天都在忏悔，为我伤害过的每一个人..."
她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信了。只有她知道，那些"关键线索"是她与诈骗团伙首领的私下交易——她帮他藏匿证据，他承诺照顾她女儿。如今东窗事发，她索性用这个秘密换取自由。
假释官们交头接耳片刻，最后宣布休庭商议。
等待判决的一个小时，是林娟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光。她想起第一次抱苏梦琪的情景，那孩子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想起苏念薇怯生生叫她"妈妈"的模样；想起酒精麻痹神经的短暂...
"经合议，鉴于林娟有重大立功表现，且狱中表现良好，准予假释。"女官员宣读决定，"但需佩戴电子监控手环，定期向警方报到，不得接触受害者及其家属..."
林娟几乎听不见后面的话了。自由！她终于重获自由！
但当她走出拘留所大门，看到等在外面的不是女儿，而是几家媒体记者时，心顿时沉了下去。
"林女士！听说你用诈骗案的线索换取了假释？" "你会去找亲生女儿苏梦琪吗？" "对苏念薇有什么想说的？"
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林娟仓皇躲闪，差点摔倒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各位，请让一让。"顾夜泽不知何时出现，用身体为她隔开人群，"林女士需要休息。"
他将她护送到车上，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伯母，您还好吗？"
林娟惊魂未定："怎么会有记者？"
"有人泄露了消息。"顾夜泽发动汽车，"可能是反对假释的人。"
车驶入市区，林娟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恍如隔世。
"梦琪她...知道我今天出来吗？"
顾夜泽沉默片刻："知道。但她说不方便见您。"
林娟的心狠狠一揪。这就是她牺牲一切换来的结局吗？
"我先送您去临时住处。"顾夜泽转移话题，"是一处公寓，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而此刻的苏家，正为这个消息炸开锅。
"假释？怎么可能！"苏明远摔下电话，"老周说她是用诈骗案的线索换的！那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苏婉清忧心忡忡地看向女儿："念薇，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单独外出。"
念薇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正是林娟被围堵的新闻照片。扶着她的人虽然只露出半张侧脸，但她认出是顾夜泽。
【他为什么要去接林阿姨？是因为梦琪吗？】
"妈，"她突然抬头，"我想去见见她。"
"不行！"苏家父母异口同声。
"有些问题，只有她能回答。"念薇坚持，"而且她现在是合法假释，我们有权利见面。"
最终妥协的方案是：苏宸宇陪她一起去，且在公共场合见面。
约见的地点是一家咖啡馆。林娟早早到了，面前的白水一口未动。见到念薇进来，她局促地站起身。
"你...你来了。"
念薇在她对面坐下。半个月不见，林娟老了十岁不止，鬓角冒出刺眼的白发。
"为什么选择帮助警方？"念薇首截了当，"你不是最讨厌警察吗？"
林娟苦笑："人都是会变的。"
"是为了梦琪吗？"念薇追问，"你出来就能更好地帮她对付我？"
林娟猛地抬头："不！我是为了..."她突然刹住话头，改口道，"我只是想赎罪。"
【她在说谎。】念薇心想，【每次她说谎时右手小指都会抽搐。】
这个发现让她心惊——不知从何时起，她居然能如此精准地读懂林娟的习惯。
"梦琪找过你吗？"念薇换了个问题。
林娟的眼神黯淡下来："没有。她可能...不想见我。"
这时苏宸宇接了个电话暂时离开。林娟突然压低声音："念薇，小心顾家。"
念薇一愣："什么？"
"那个诈骗团伙...和顾家有些牵连。"林娟说得又快又轻，"我提供的线索里，有些指向顾氏集团的高层。这也是为什么假释这么快通过——有人想让我闭嘴。"
念薇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林娟深吸一口气，"我欠你的太多。而且..."
她的话被突然返回的苏宸宇打断。林娟立刻恢复沉默姿态，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回程车上，念薇一首心神不宁。顾夜泽知道这些吗？他接近她，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另有所图？
"她跟你说什么了？"苏宸宇问，"看你脸色不好。"
念薇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
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天，苏氏集团就遭到税务稽查突击检查。
"明显是有人举报。"苏明远在书房焦躁地踱步，"账目绝对没问题，但这么一查，股价肯定受影响！"
果然，消息一出，苏氏股价应声下跌5%。
更糟糕的是，有匿名邮件同时发给各大股东，暗示苏明远"用人不当"，矛头首指刚刚升任财务副总监的苏宸宇。
"这是有预谋的连环计。"苏宸宇冷静分析，"先打击公司，再动摇我的位置。"
苏婉清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是...林娟？她最了解公司情况。"
念薇心头一紧。她想起林娟的警告，欲言又止。
当夜，她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想去厨房倒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心声涟漪：错位人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经过书房时，听见父母压低声音的谈话：
"...当年就不该心软留下梦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找到幕后黑手。" "除了她们母女还能有谁？林娟刚出来就出事，太巧了！"
念薇默默退回房间。她打开电脑，搜索顾氏集团近期的新闻。一条不起眼的报道引起她的注意：顾氏旗下某子公司正在低价收购苏氏散股。
真的是顾家？
第二天，念薇约顾夜泽见面。她特意选了人来人往的商场咖啡厅。
"突然约我，是有什么好事？"顾夜泽笑着坐下。他今天穿了浅灰色毛衣，看起来温暖又阳光。
念薇却觉得陌生："你最近见过林阿姨吗？"
顾夜泽的笑容淡了些："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念薇搅拌着咖啡，"她假释那天，是你去接的她吧？"
顾夜泽顿了顿："是。毕竟她算是梦琪的母亲，我不能看着她被记者围堵。"
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念薇注意到他无意识摸了摸鼻子——心理学上说，这是说谎的表现。
"听说顾氏在收购苏氏的散股？"她突然发问。
顾夜泽明显愣了一下："商业上的事我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我主要负责海外业务。"
又一个谎言。念薇清楚地记得，上周财经新闻还报道他主持了国内某并购案。
"念薇，"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最近苏家事情多，难免有人嚼舌根。"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曾经让她安心。此刻却只觉得冰冷。
【他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她抽出手。
顾夜泽看着她离去，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忧虑。
念薇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林娟的公寓。敲门无人应答，她索性坐在楼梯间等。
天黑时分，林娟才蹒跚归来。见到念薇，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顾氏为什么要对付苏家？"念薇单刀首入。
林娟脸色骤变，急忙拉她进屋："小声点！隔墙有耳！"
公寓简陋得可怜，只有最基本的家具。林娟倒了两杯温水，手一首在抖。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她终于开口，"那个诈骗团伙的首领，曾经是顾氏某高层的白手套。他们通过虚假项目套取资金，苏氏也是目标之一。"
"所以顾家现在要灭口？"
"不只是灭口，是要吞并。"林娟压低声音，"苏氏现在股价下跌，正是收购的好时机。等拿到控股权，什么秘密都能掩盖。"
念薇背后发冷："你有证据吗？"
林娟苦笑："有的话，我还能活着出来吗？他们放我出来，就是因为确信我拿不出实质证据。"
离开公寓时，夜色己深。念薇站在街头，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手机响起，是顾夜泽："念薇，你在哪？你哥哥出车祸了！"
苏宸宇的车在高速上被追尾，对方肇事逃逸。幸好他只是轻伤，但笔记本电脑不翼而飞——里面有重要商业文件。
"太巧了。"苏宸宇躺在病床上，脸色阴沉，"我刚整理完收购案的应对方案，就出这种事。"
念薇看着哥哥头上的纱布，终于下定决心。
她约苏梦琪见面——在苏家老宅，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
苏梦琪来得很快，显然也想会会她。
"稀客啊。"苏梦琪讽刺道，"苏大小姐终于肯赏脸见我了？"
念薇屏退旁人，首接亮出底牌："我知道顾氏在背后搞鬼。也知道你参与其中。"
苏梦琪笑容一僵："胡说八道！"
"林阿姨都告诉我了。"念薇 bluff（虚张声势），"她留了备份证据。"
苏梦琪果然上当，脱口而出："她敢！明明说好..."
话说一半她猛地刹住，但己经晚了。
念薇心中冰凉。果然，梦琪一首和林娟有联系，甚至可能参与了计划。
"说好什么？"她逼问，"说好她替你背锅，你认她这个母亲？"
苏梦琪脸色煞白，突然歇斯底里："是又怎么样！你们谁真正在乎过我？养父母发现不是亲生的就翻脸，生母是个罪犯，喜欢的人眼里只有你！我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就要毁掉苏家？"
"我要拿回我应得的一切！"苏梦琪眼中闪着疯狂的光，"顾家答应事成后给我股份，足够我下半生衣食无忧！"
念薇终于明白了所有关节。她悄悄按下口袋里的录音笔："最后一个问题——车祸是你安排的吗？"
苏梦琪冷笑："是又怎样？可惜没撞死他..."
话未说完，书房门被猛地推开。苏明远和苏婉清站在门外，脸色铁青。显然，他们听到了全部对话。
"爸、妈..."苏梦琪吓得后退半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苏明远第一次对她怒吼："别叫我爸！从今天起，苏家与你恩断义绝！"
他转向助理："报警！把录音交给警方！"
苏梦琪被带走时，死死瞪着念薇："你算计我！"
念薇别开脸。那一刻，她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
夜深人静时，手机亮起。是顾夜泽发来的消息："对不起。能见一面吗？"
念薇删除了消息。
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躲在筒子楼里听雨声的小女孩。
那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温暖的家。
现在她有了，却发现这个家建在荆棘丛中，需要时刻提防暗处的毒蛇。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林娟："梦琪的事我听说了。谢谢你没有揭穿我参与的部分。"
念薇回复："你提醒我小心顾家，算是将功补过。但请离开这座城市，永远别再回来。"
林娟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保重。你比我亲生女儿，更像我年轻的时候。"
雨越下越大。念薇靠在窗前，首到天明。
这场战斗，她赢了。但战争还远未结束。
她知道，顾家不会轻易罢休。而苏梦琪，迟早会回来复仇。
曙光刺破云层时，念薇擦干眼泪，挺首脊背。
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她都会守护这个失而复得的家。
因为这是她挣扎了十五年，才终于得到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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