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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旧信与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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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梧桐叶落得更勤了。苏晚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脚下踩着沙沙作响的枯叶,像踩着一地碎裂的阳光。空气里有桂花的甜香,混杂着图书馆旧书页般的沉静气息。

自从上次和林风在湖边那次略显尴尬却又似乎打破了某种僵局的谈话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不再是刻意的躲避,却也还没到自然熟稔的地步。偶尔在画室遇见,会相视一笑,简单说上几句关于课业或展览的事。林风依旧话不多,但苏晚星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些疏离,多了些她读不太懂的温度。

她回到宿舍,室友们都不在。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寄信人地址,只在收信人处用一种清隽有力的笔迹写着“苏晚星(亲启)”。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笔迹……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她疑惑地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粗糙纹理,带着一种陈旧的质感。不是林风的字,林风的字更凌厉些。那会是谁?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几张泛黄的信纸,同样是那种清隽的笔迹。

“晚星吾妹:

见字如面。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想必己亭亭玉立,或许正在南柯大学的校园里,享受着属于你的青春时光……”

苏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是哥哥!是她那个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的哥哥,苏辰。

信里,哥哥用一种超乎年龄的温柔和成熟,回忆了他们短暂相处的点滴——一起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他教她画不成形的小兔子,偷偷把妈妈给的糖塞到她嘴里……字里行间满是对妹妹的疼爱和歉疚。

“……哥哥不能陪你长大了,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但请你一定要快乐,要勇敢,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爸爸说你喜欢画画,真好,像我们的妈妈一样……”

苏晚星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墨迹。原来,哥哥一首活在她的记忆深处,用这样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陪伴着她。

信的后半部分,哥哥提到了一个名字——“林风”。

“……爸爸的学生里,有个叫林风的小男孩,很安静,也很有天赋,只是性子太冷,不太合群。我偶尔会指点他几笔,他很聪明,一点就透。如果以后你们有机会认识,希望你能像小太阳一样,稍微照亮他一点……虽然他可能看起来不需要。”

苏晚星愣住了,手里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林风……哥哥认识林风?还指点过他?

难怪……难怪第一次在画室见到林风时,她会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难怪林风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原来,他们之间,早有这样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联系。

她想起林风画的那些画,那些充满力量却又带着一丝孤独的作品。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温柔。想起他在湖边说的那句:“你很好,真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吗?还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一首不说,是因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伴随着巨大的情感冲击,让苏晚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需要一个答案,需要和林风好好谈一谈。

窗外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像一颗颗转瞬即逝的流星。苏晚星擦干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林风发了一条信息:“林风,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苏晚星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风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有。”

“那……我们在学校后门的‘时光角落’咖啡馆见,好吗?”

“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苏晚星深吸一口气,将那几页承载着回忆与秘密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既有揭开谜底的期待,也有面对未知的忐忑。

她不知道这次谈话会带来什么,但她知道,有些故事,是时候该被重新提起了。有些心结,也该被解开了。

走出宿舍楼,晚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苏晚星裹紧了外套,朝着学校后门的方向走去。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路,被昏黄的光线照亮,延伸向那个即将揭晓答案的角落。

咖啡馆里暖意融融,舒缓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林风己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看到苏晚星进来,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平静,却似乎又藏着千言万语。

苏晚星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心跳如鼓。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搅动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柠檬水。

“你想聊什么?”林风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温和。

苏晚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封信,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林风,”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却异常清晰,“这是我今天收到的信,是我去世的哥哥写的。他提到了你。”

林风的目光落在那几页泛黄的信纸上,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信纸,慢慢地翻阅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咖啡馆里的音乐,邻桌的低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苏晚星紧紧地盯着林风的脸,看着他的眼神从惊讶,到怀念,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

他看完了信,将信纸小心地叠好,放回桌上,推还给苏晚星。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释然,还有一种深藏的温柔。

“对不起,晚星,”他轻声说,“我一首没有告诉你。”

苏晚星的心,在听到他这句道歉和自然的称呼时,轻轻一颤。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早就知道我是苏辰的妹妹?”

林风点了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是。我很早就知道了。在你第一次来画室,我看到你的名字,看到你的样子……我就认出来了。苏老师……也就是你爸爸,他给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和你哥哥的合照。”

“那你为什么……一首不说?”苏晚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林风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星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苏辰哥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他去世的时候,我很难过。看到你,就像看到了过去的影子,既熟悉,又害怕……我怕打扰你,也怕……面对过去。”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晚星。让你误会了这么久。”

苏晚星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心里的委屈和疑问,忽然就释然了大半。她能理解,那份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对于林风来说,或许也同样沉重。

“我哥哥……他说你很有天赋,”苏晚星拿起桌上的信,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他希望我能像小太阳一样,照亮你一点。”

林风的眼眶微微泛红,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窗外,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他做到了,”林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辰哥,他一首是照亮我的那束光。”

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苏晚星脸上,那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温柔。

“现在,”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遇见了你。”

那一刻,苏晚星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到了窗外风吹落最后一片梧桐叶的声音。就像哥哥信里写的那样,要勇敢,要快乐。

她看着林风,看着他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忽然笑了,眼泪却又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是释然的泪。

“林风,”她说,声音带着泪音,却充满了阳光的暖意,“以后,请多指教。”

林风也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嗯,”他说,“请多指教,晚星。”

风把落叶吹成了星,散落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旧信,终于在这个秋夜,引出了一个崭新的约定。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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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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