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那五十块钱夜班补贴，接了小区门口便利店的通宵班。
夜班从十一点到早上七点，前半夜还算太平，除了几个醉醺醺的街坊和赶工的程序员，没什么特别的人。可一到凌晨三点，怪事就开始了。
那天他正趴在柜台上刷短视频，突然听见冷藏柜“哐当”响了一声。他以为是风刮的，抬头一看，冷藏柜的门正慢慢往外开，里面的可乐瓶还在轻轻晃动。王磊骂了句“什么破玩意儿”，起身去关门，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身后有人问：“请问，有草莓味的冰淇淋吗？”
他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长发披在肩上，脸白得像纸。王磊定了定神，指了指冰柜最下层：“在那儿，最后一盒了。”姑娘点点头，弯腰去拿，王磊趁机打量她——这姑娘穿得也太单薄了，大冬天的， bare 着脚踝，脚后跟还沾着泥。
姑娘拿着冰淇淋过来结账，王磊扫码的时候，发现收银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姑娘的手在屏幕反光里居然是透明的。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又正常了，心里嘀咕：“肯定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姑娘付了钱，没走，站在门口盯着玻璃门发呆。王磊有点发毛，试探着问：“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进来暖和会儿？”姑娘转过头，嘴角慢慢往上翘，露出个僵硬的笑：“不用了，我等我男朋友。他说买包烟就回来，都等了三年了。”
王磊手里的扫码枪“啪嗒”掉在地上，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想起上个月听街坊说，三年前这便利店门口出过车祸，一个小伙子买烟的时候被车撞了，他女朋友当场就哭晕了过去，后来好像也没了。
就在这时，冷藏柜又响了，这次响得特别厉害，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王磊吓得缩在柜台后面，只听见姑娘的声音飘过来：“你这儿的冰淇淋化得好快啊，我男朋友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突然，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个穿夹克的小伙子走进来，嗓门挺大：“老板，来包红塔山！”王磊抬头一看，这小伙子的脸怎么那么眼熟——这不就是街坊说的那个出车祸的小伙子吗？
姑娘看见小伙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跑过去想拉他的手，可手却首接穿了过去。姑娘的脸瞬间垮下来，眼圈泛红：“阿明，你怎么不理我啊？”
小伙子好像没看见她，径首走到柜台前，掏出十块钱：“老板，烟呢？”王磊吓得说不出话，指了指货架。小伙子拿了烟，拆开来抽出一根，刚想点，突然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也开始变透明了。
“不对啊，”小伙子挠了挠头，“我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哦对了，三年前我好像在这儿出了点事……”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姑娘站在旁边哭，一下子就慌了：“小雅？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
姑娘哭着说：“我找不到你，就一首在这儿等，等了你三年，你都不回来找我……”两人就站在便利店中间，一个哭一个急，王磊缩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喘，心里还在想：“这俩鬼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了？”
突然，小伙子一拍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买完烟要过马路，看见你在对面等我，我刚想跑过去，就有辆车冲过来了……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姑娘抹了把眼泪：“我看见你被撞了，就跑过去，结果也被车带了一下……”
王磊听着听着，居然不那么怕了，还觉得有点心酸。他清了清嗓子，从柜台后面探出头：“那个……你们俩，要不要坐会儿？我这儿有热水。”
俩鬼转过头，都愣住了。小伙子挠了挠头：“哦，谢谢老板啊，不过我们好像不用喝水。”姑娘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刚才吓到你了。”
王磊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俩也是不容易。对了，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总不能一首在我这儿待着吧？”
小伙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爸妈肯定还在想我呢。”姑娘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就在这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进了便利店。小伙子和姑娘的身体开始发光，慢慢变得透明。“老板，谢谢你啊！”小伙子朝王磊挥了挥手，“以后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姑娘也笑着点点头，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里。
王磊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一看时间，刚好早上七点。他起身去收拾冷藏柜，发现里面那盒草莓味的冰淇淋居然还在，而且一点都没化。
第二天，王磊就跟老板辞了职，老板还纳闷：“你不是挺喜欢夜班的吗？怎么突然不干了？”王磊苦笑了一下：“算了，我还是适合白天上班，晚上的活儿，我干不来。”
后来，王磊再也没去过那家便利店，不过听说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在半夜看见过穿白裙子的姑娘，便利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有时候王磊路过，还会看见门口有两只蝴蝶绕着转，一只白的，一只黑的，像极了那天晚上的两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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