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悬在鼠标上空良久，张建军最终还是没能按下那个“发布”键。他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的同时，工作室也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路灯光透进来，在缝纫机上投下微弱的光晕。
他走到语桐的小床边，替女儿掖好被角。孩子身上还穿着那件改好的裙子，睡梦中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爸爸真的可以吗？”他轻声自问，指腹拂过裙子上细密的针脚。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语桐摇醒的。“爸爸！视频！发了吗？”女儿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他支吾着说还要再检查一下，语桐立刻小嘴：“爸爸说话不算话！我都告诉小美今天要看我们的电视了！”
看着女儿失望的表情，张建军心中一紧。他想起这五年来多少次对李红梅妥协，却很少让女儿失望过。
“好，现在就看爸爸的。”他抱起语桐，大步走向电脑。
开机，登录，导入视频。这次他没有犹豫，首接点击了上传。进度条缓慢移动，像他忐忑的心跳。
“要写什么好呢？”他自言自语。
语桐趴在他腿上，歪着头想了想：“就说......爸爸给桐桐做漂亮裙子！”
于是他在描述栏写下：“给女儿改造旧裙子，加了她最喜欢的珠子和荷叶边。#亲子装 #手工DIY #爸爸带娃”
点击发布的瞬间，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又立刻后悔起来。“是不是太简单了？应该写得更专业一点？现在删还来得及......”
语桐己经兴奋地拍手：“发出去啦！爸爸好棒！”
整个上午，他心神不宁。每隔十分钟就看一次手机，浏览量增长缓慢得让人绝望：5，13，27......
刘刚打来电话：“发了吗？把链接发我，我叫兄弟们去捧场！”
他苦笑地把链接发过去，心里己经做好了零评论零点赞的准备。也许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他应该找个更实际的工作。
中午给语桐做饭时，他心不在焉地多放了一勺盐。女儿吃了一口就吐舌头：“爸爸，好咸！”
他连忙道歉，重新煮面。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提示音像放鞭炮一样响个不停。
手忙脚乱地擦干手，点开通知：点赞99+，评论30+，粉丝数正在快速增长。
“怎么了爸爸？”语桐凑过来看。
他抱起女儿转了个圈：“有人喜欢我们的视频！”
评论区很温暖： “好温柔的爸爸！女儿太可爱了！” “手艺真好，改天也给我家宝贝改一件” “关注了，期待更新！”
语桐虽然不认识那么多字，但看得懂笑脸和爱心的表情。“爸爸，他们说我可爱！”她小脸兴奋得通红。
刘刚的电话又来了，声音比之前还激动：“爆了啊建军！第一条视频就这么多播放量！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行！”
下午，他收到了一条私信。是一位宝妈，问他能不能帮忙设计亲子装，预算不高，但是真心喜欢他的风格。
他的手有些发抖，打字回复都打错了好几次。最终谈妥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接到了第一个订单。
傍晚时分，浏览量己经突破五千。语桐拉着他的衣角：“爸爸，我们再拍一个吧！”
他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夜幕降临，他坐在工作台前画新的设计图。语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涂鸦，说是要帮爸爸设计衣服。
手机屏幕偶尔还会亮起，提示着新的点赞和关注。但他不再像白天那样急切地查看，而是专注于手中的画笔。
线条在纸上流淌，仿佛从未间断过这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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