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工作间里，灰尘在午后的阳光中慢舞。张建军望着墙角堆叠的设计稿，手指无意识地着粗糙的纸边。五年了，这些梦想被生活压在了最底层。
手机震动，是刘刚。电话那头的声音洪亮得不用开免提就能听见：“建军！想好没有？就按我说的，搞线上！现在短视频火得一塌糊涂！”
张建军把手机拿远了些，目光扫过正在地板上画画的语桐。“刚子，我......能行吗？都五年没碰这些了。”
“屁话！你可是我们系当年的天才！你那手绘功底，现在那些网红拍马都赶不上！”刘刚在那头激动得像是要从手机里钻出来，“设备我这都有旧的，下午就给你送过去！你就用我给你说的那个平台，视觉效果好！”
语桐抬起头，小脸上沾着彩笔印：“爸爸，刘叔叔又叫你画画了吗？”
挂了电话，张建军的心还在怦怦跳。他蹲下身，擦掉女儿脸上的颜色：“爸爸想给桐桐拍视频，做漂亮衣服，好不好？”
“像电视里那样吗？”语桐眼睛一亮，扔下彩笔就跑去衣柜翻找，“我要穿最漂亮的裙子！”
刘刚的效率惊人，不到两小时就扛着大包小包上门。三脚架、补光灯、摄像头，还有一台半旧的笔记本电脑。
“简单得很，我教你！”刘刚一边安装设备一边念叨，“就拍你做衣服的过程，现在流行这种治愈系。”
语桐好奇地摸着补光灯：“这个太阳好亮啊！”
张建军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镜头前，感觉比第一次抱女儿还紧张。“说什么呢？总不能一言不发吧？”
“就说你怎么做衣服啊！”刘刚调整着镜头角度，“比如为什么选这块布，怎么剪裁。对了，最重要的是拍桐桐！”
最终他们选定工作室的角落作为背景。老式的缝纫机，挂着布料的架子，还有语桐的小画板作为点缀。刘刚临走前拍拍他的肩：“别想太多，就当记录给桐桐做衣服的过程。”
晚上安顿语桐睡下后，张建军独自坐在电脑前研究平台。注册时，他犹豫了很久用户名。最终输入了“建军的设计日常”——简单，真实，就像他现在的生活。
第一个视频拍什么？他想到了语桐那条嫌小了的连衣裙。白色的底，碎花的图案，领口有点磨损了。
第二天一早，语桐就兴奋地催他：“爸爸今天要当明星了吗？”
他被女儿逗笑了，紧张感稍减。架好设备，调整好角度，按下录制键的红点亮起时，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今天......”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给桐桐改一条裙子。”
语桐在旁边玩布头，很配合地抬头冲镜头笑了一下。
他拿起那条裙子，慢慢进入状态：“这条裙子腰有点紧了，领口也磨了。我打算把腰这里放开，加个松紧带。领口嘛......”
他拿起一块淡黄色的布料：“加个荷叶边，桐桐喜欢亮晶晶的，我再缝几颗小珠子。”
针线在他手中穿梭，动作从生疏渐渐变得流畅。他一边做一边讲解，偶尔抬头看看镜头，仿佛在和老朋友分享心得。
语桐时不时跑过来“监督”进度：“爸爸，这里要蝴蝶结！”
拍摄比想象中困难。有时候忘了说词，有时候手挡住了镜头，还有一次语桐不小心扯掉了电源线。
首到傍晚，才终于拍完所有素材。语桐己经穿着半成品裙子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几颗没缝上去的珠子。
深夜，张建军独自坐在电脑前剪辑视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剪掉失误的部分，保留温馨的互动，加上简单的字幕。
最后检查时，他反复看了三遍。视频里的自己有些拘谨，但语桐的笑容很真实，成品裙子也很漂亮。
鼠标指针悬在“发布”按钮上，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感觉比当年向李红梅求婚还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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